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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時下——”蘇彥沒有接她的話頭,卻重複這四字,“你覺得是怎樣呢?”

不過數日,秋風就變得又急又烈,卷落葉無數,令百草堪折。

屋內的話語落下,經屋外風聲嘈雜,但是蘇彥還是聽得格外清楚,不禁有些失神。

小姑娘將“如今時下”分析的頭頭是道,除了邊境南燕遺漏外,幾乎無差。

她從榻上起身,雖不曾更衣理妝,但依舊姿態規整,恭敬道,“皎皎曉得的,如今朝野上下定是為了國祚之事紛亂不休,我前頭欲去見父皇,其實也這事。”

“你為這事?”蘇彥愈發詫異,“你為這事,欲做甚!”

公主望向對面的男人,只將單薄的背脊挺的更直,拂去鬢邊散發,攏正衣襟,方深吸了口氣道,“我欲向父皇自薦,讓他將皇位傳給我。”

江見月是這個想法,只是去之前她是想先見蘇彥的。知曉如今事急,方才討要參湯。畢竟,江懷懋眼下,清醒一次很是不易,卻不想蘇彥這個時候過來,亦告訴他天子稍好了些,她便也眠了眠養精神。

這會也該說了。

卻見蘇彥愣在一處,一瞬不瞬看著她。

“師父!”江見月再次抓住他的袖擺,死死攥著,“我知道女子登位實屬荒唐,古來不曾有過。古來有的是歸於後宅,相夫教子,少露顏面。然皎皎也不是為了拋頭露面,是為了這天下安寧。若我江氏此刻無人承位,那麼當紛亂再起,國土再裂,民不聊生。這天下,又會有無數個皎皎,顛沛流離,逃生喪生於戰火中。”

論及“顛沛流離”,江見月的眼中到底湧上了熱淚,一合眼,便如珠滴落,點點染濕蘇彥袍袖,“其實也不必說什麼為天下安寧!天下那樣大,皎皎這樣小,能有多少力,多少作為!且算是師父救護養育皎皎一場的回饋。您說從不望我報答,也無需我回報,說回報的最高境界是傳承。那麼皎皎如斯傳承,您救護了我,容我也去救護旁人,儘可能免戰火,免/流離。皎皎去那個位置,您若覺得皎皎孺子可教,您便如同當年一般教導我,我定好好學。若您覺得,我在那位上,甚是荒唐,也無妨。我可以做一尊龕上的泥塑,做一個傀儡,萬事你們做主。我能為你們得這一刻過渡時短暫的平靜,儘可能讓血流的最少,人命活得更多,便是在您手中重生一遭的意義。”

蘇彥眼眶已濕,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不知何時反手握住了公主的雙手,將她緊攏於自己掌心。

他從未想過,這樣單薄的軀體裡,竟有如此強大的想法和悲憫的愛意。竟一時啞了話語。

江見月只當他還在猶豫。

的確,這是不為人敢想的念頭,但是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只繼續道,“師父,我還記的掛在虛室生白台中,蘇太尉留給你的話。”

——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凡利於民而周於事,不必法古,不必循舊。

“我是女子,但是……”

“皎皎!” 蘇彥抬手止住她的話,卻見他解了外袍衣襟,抓來她的手隔裡衣握上他肩膀,胸膛,腹部。

江見月眉宇愈蹙愈深,撲上去扯開了他裡衣。一瞬間,頓在原處。

只見蘇彥身上縱橫交錯,殘留著數道褪不去的傷痕。

“這、這誰幹的?誰敢……”公主抖著手撫摸。

蘇彥卻拿下了她的手,平靜穿好衣衫,“還記得前兩年有一回在抱素樓中,我身上的傷嗎?就是那會留下的。緣故很簡單,我提出限制贖刑罪,要求修改律法。”

蘇彥穿好衣衫,眉眼平和,話語卻萬分慎重,“皎皎,彼時師父只是想要修改一點原本基礎之上的東西,且師父還有那樣的背景根基,但是因為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一樣遭受殺身之禍。”

“而你如今要去那個位置,是在挑戰既定的禮法,挑戰全天的男子,你一旦上去,或許終生都踏不出深宮一步,會有無數明刀暗箭等著你,無數殺伐血腥伴隨你,你、還這樣小……”蘇彥摸上她肩臂,久含眼中的淚落下來,“骨頭都是嫩的。”

“是嫩的,但不是軟的。”公主捧起他面龐,給他拭去眼淚,笑容格外燦爛。

他沉默許久,竟不是為了反對她,竟是已經在想她未來的艱難險阻,這是多麼令人開心的事。

公主道,“師父,您說我是在挑戰全天下的男子,極其艱難。可是,分明已經有一個應了!”

“我覺得一點都不難。”她臥入他懷中,“只要有師父陪著,我就什麼都不怕。”

蘇彥有些回神,禮儀和禮數便一道回歸,想要推開少女。卻不知怎麼,抬了手摸過她後腦,將她徹底按入了懷裡。

“有一事,你答應師父,在師父提議你之後,若陛下沒有召你,你切記不能自己入宮自薦!”到底,他還是給她留了一條後路。

只當是他一個人的意思,沒有成事前,莫累她。

公主應聲頷首,只抬眸問,“師父,那你今日來尋皎皎所謂何事?”

蘇彥笑笑,“原是打算把你藏起來的。”

他原動了和她一樣的心思,卻又百般不忍,最後妥協於世俗,不打算開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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