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見月確定了橋的位置,翻身上馬,奈何冰面太滑,馬蹄打跌,一下將她掀翻在地。如此只能再次牽馬而行。
之後入山中,尋山路,亦是這般。
杜陵邑依金仲山而建,殿宇在半山。上山被雪封的路雖有被打掃過,但依舊架不住風吹雪覆,根本沒法騎馬上山。
她索性棄馬而行,深一腳淺一腳往山上走去。
披風袍擺都濕了,皂靴也浸了水,還有不慎摔倒枯枝劃傷了臉,手背皮肉被磕破,但也沒有阻止她的腳步。
尤似五歲那年的除夕,她饑寒交迫,跌在風雪呼嘯的渭河邊,明明已經沒有力氣。卻依舊飲冰啖雪咬牙往前爬去。
爬出的每一寸距離,都無限靠近師父。
是天意,也是人為。
看見佇立的高碑上“杜陵邑”三字時,她長吁了一口氣,團團白霧從口中彌散。
一路都有守衛,一路她都進的暢通無阻。
因為她身上有蘇彥之前給他的一枚蘇家軍分符令,如今換了男裝,持此令且當是傳達事務的小吏,自也無人會阻攔。
然行至杜陵邑主殿瑤台殿時,殿中場景入眼眸,她還是頓住了腳步,尋了個藉口譴退領路,避身在殿門邊。
*
外頭風雪纏綿,瑤台殿中卻是地龍暖熱,言笑晏晏,歌舞笙簫。
賓客分了兩列,右側坐著一眾男兒。
最上首坐著前郢皇室的寧王趙徊,他今歲剛至不惑,常日眠花臥柳,不曾娶妻。而當年江懷懋攻破郢都皇城,亦是他打開的九重宮門,率宗親部折腰獻降,奉上傳國璽印。故在世人眼中,乃是個實實在在的紈絝,亡國棄家的頭一號風流客。
此刻,他一雙桃花眼含著兩分笑意,收回隔著一眾舞姬掃視對面群芳的目光,只吩咐一旁的蘇彥給他倒酒,“恪兒這宴設得不錯!要不是男女分坐,我都沒想到,是場百花宴。”
“且觀對面那些未出閣的姑娘,溫九姑娘隨她長姐而來,趙家六姑娘是隨堂兄來玩樂,還有那最下首兩位九卿家隨母同來的姑娘,都是早年恪兒閨中密友,算是來尋她的。至於那桓四姑娘——”
趙徊頓了頓,“桓四姑娘是恪兒小姑子,原就常伴著她。”
趙徊又湊近些,語重心長道,“且不論如今恪兒婚姻如何,你同桓四姑娘原就有婚約,若不是當年你雙親接連故去,眼下你們孩子都會走路了。我看著就挺好!旁的不過襯一襯花色。不過你也別愁,若是歡喜,且都收了回去,堂堂相府還是養得起的。要是都沒看上——”
“要是都沒看上,舅父給你從醉夢樓擇兩個清倌,於你紅袖添香。”
“你在聽我說話嗎?”趙徘說得口乾舌燥,卻見蘇彥一副失神模樣,只將空了的酒盞“咣當”置在他案前,沉聲道,“倒酒!”
“沉璧倒好……”蘇彥才想回話,低眸方發現將將倒的一盞酒,趙徊已經喝完,遂有些抱歉地再度斟上。
“我說你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
“沒什麼,一樁公務突然有了些頭緒。”蘇彥敷衍著,端來酒盞敬過趙徊,“多謝小舅父關心。”
頓了頓道,“你坐在這,折煞阿姊了,原該做到上頭主座去!”
“嫌我了不是?”趙徊自斟自飲到,“我不過出來討杯酒喝,順帶瞧瞧誰能入我外甥法眼,一會就走。省得你們拘束!”
他拍了拍蘇彥肩膀,“話說回來,過了年你也二十又七了,確實該考慮考慮妻室了。你瞧瞧眼下你們這一脈,阿斐戰死沙場留下那麼對寡母,恪兒呢同夫家鬧得雞飛狗跳,剩一個你,倒是一表人才但至今未曲,膝下都沒個一兒半女。阿姊就生了你們三個,地下有知還不急死。”
“外甥肖舅,小舅父且立個榜樣!”蘇彥又敬了一杯酒,堵住趙徊的口。
明明昨日想著宴會過後,還來得及趕回宮中陪皎皎,是皆大歡喜的事。卻不知為何,這一晝夜都心中不安。此刻入了廳中,整個人如踩雲端,總覺有事發生。
“你再不快些,你侄子都趕上來了!”沒人能堵住趙徊的嘴。
只是他這般一說,原就心神不寧的青年丞相,雙眼望過對面的長嫂溫似詠,便愈發愧疚。
當初因為皎皎讀書,他早早便分府出去,住在抱素樓。
鮮少回兄長的府邸。
但總也是想去便去,不會有人攔住,畢竟那處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然自從兄長離世,他便再難踏入蘇府。
長嫂沒有怪他,卻也不想見到她。
尤記她母子守孝歸來時,他去城郊接風,到了蘇府,邁入府門,周遭人散後,溫似詠嘴角一抹淡笑,“三弟回吧,無事不必上門。”
蘇彥笑笑,未再應趙徊的話。
未幾,歌舞散,而上酒水菜餚。
這場宴會,此間諸人自是知曉真正的目的。殿下堂前,趙楚最先舉杯,代父向蘇恪問好,端的是一派大方知禮。只一副未語先深望的模樣,到底沒有抑制她的愛慕之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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