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小姑娘昏昏沉沉,一直喊他,竟也脫不開身。
於是索性將椒房殿正堂臨時做了辦公處,傳各功曹、主簿來此回話,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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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以兵甲暗除桓氏,並不難。
但桓氏這樁案子需得公審,
首先是華堂之上已經三驗酒水無毒,若只因桓氏女向天子敬了一盞酒,就說毒是其下的,實在牽強。
而公審,將案子變得複雜,需經過種種程序。桓氏亦是綿延百年的世家,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加之蘇恪念與家主桓起尚有一女,亦作援聲;桓氏女尚是丞相即將過門的新婦;種種關係牽涉其中,可知這樁案子的審查難度。
卻不料,廷尉趙謹一擊而破,從昨日傍晚婚宴到這日下午,不過一晝夜間便已摧枯拉朽審查完畢。
緣故很簡單,首先桓越乃最大嫌隙人,入廷尉府脫衣卸簪待審。還未到提審,只在搜查她周身飾物時,便在她護甲之中發現了異樣。
細查之,護甲夾層中空,裡頭暗藏粉末,撥開護甲嵌珠便可將粉末倒出。後立讓仵作,醫官共查粉末,竟然同陛下所中之毒乃同一種。
如此鐵證如山,縱桓氏女依舊抵死不認,也有口難言。
“公審,乃三司共審,其中尚有執金吾楚王章繼在內,他絕不可能放任任何欲圖對天子不利的人。”這會主審者廷尉趙謹入宮來同蘇彥回稟案件的審理,“何論弒君之罪,你保不了她的。”
回想蘇彥前頭對桓越的態度,趙謹不免嘆氣,“終是她自個不惜命,做出這等抄家滅族之罪。”
“何時公示?”蘇彥問。
“還有一些細枝末節在整理,順利的話,最遲後日。”趙謹看著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不免拍了拍他肩膀,“我就是提前來同你說一聲,你心裡自個緩緩吧,如此女子實在不值!”
蘇彥低眉笑了下,正要說話,外頭黃門來稟,道是丞相府功曹李肅有急事來稟。
“讓他進來。”蘇彥道。
待入殿,方發現李肅還帶著一男子。
五十上下,高瘦白淨,似一副讀書人的樣子。
蘇彥不識此人,卻又覺得眼熟,仿若在哪裡見過。
倒是趙謹先出了聲,“黃庭,你來此作什?”
道出名姓,蘇彥便回過了神。
這是他阿姊蘇恪的醫官,其實也算是他蘇氏家養的侍者,早年分給蘇恪,隨她一道入了桓氏府邸。
這會蘇恪聲援桓氏,遂讓黃庭加入一道驗毒,以作綿薄之力。畢竟雖已和離,然到底有個孩子,尋常也罷了,若是桓氏一族當真毀於弒君之罪,孩子隨她能保下一命,但多來名聲不濟。
如此這兩日在廷尉府一道同仵作醫官驗毒,趙謹自然識得。
這處是在女帝的椒房殿,黃庭很是警戒,四下環顧,半晌未出聲。
“有話但說無妨!”蘇彥道,“李肅去外頭守著。”
待李肅走出殿外守好,黃庭方頓了頓,拱手道,“下官尋到了能救桓四姑娘的證據。”
此話一處,蘇彥眉骨輕攏,趙謹正了神色,看堂下人,又看座上人。
“是何證據?”蘇彥平靜道。
“就是從桓四姑娘護甲中得來的毒藥。”黃庭看了眼趙謹,“臣以兔子和羊羔作了多次嘗試,餵食後,至少需一個時辰才會毒發。”
話到此為止,黃庭低首不再言語。
再明顯不過的意思。
且不論江見月喝下那盞酒不過片刻間,就是入丞相府前後統共也不到半個時辰,她中毒原在入府前。
同桓越並無關係。
然蘇彥卻還是問道,“按你的意思,陛下中毒同桓氏無關?那如何桓氏身上帶有毒藥?”
黃庭聞言,目光掃過趙謹。
蘇彥含笑搖首,“不礙事。”
黃庭便繼續道,“這自然是四姑娘被陷害。”
“四姑娘”,蘇彥在心中默念這個出自對方口中親昵熟稔的稱呼,壓聲道,“護甲乃御賜之物,旁人觸碰不到,如何陷害?”
他望向趙謹,似是詢問。
趙謹道一時未言,卻聞堂下黃庭出聲,話低而語沉,“許是陛下陷害之。”
蘇彥盯看他片刻,又問,“是故如此證據,還有旁人知曉嗎?”
黃庭搖首,“下官發現這處細節,正打算告訴大小姐讓她轉達給您,正好李大人在,直帶下官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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