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另一位大儒接話道,“他在南燕十餘年,如今已經官至太尉,掌一國軍政。其實完全可以先收攏極南之地的幾處小部落,如此增人口兵力。卻始終沒有。無非是他清楚,若要收服他們,必須動兵戈,他捨不得。只想著養精蓄銳,集重兵伐我大魏,如此再威懾其他部落,試圖如此不戰而屈人之兵,減少南燕國力的損耗。然其實以他本身的威望名譽,原是可以兵不血刃使那些小部落歸降的。”
第三個大儒頷首,“只怪他自個當年,為了一個女子背叛師門,去國離鄉,將自己搞的身敗名裂。我這兩年才聽聞,原來南燕如今垂簾的太后,便是當年他門下女弟子……師徒名分在前,這般無視禮法,誰能服他!縱是如今他貴為太尉之尊,在南燕朝堂也是舉步維艱!”
“……其實,師兄並未奸惡之人,若當年解了二人師徒名分,如今也是一對佳偶……”蘇彥是這會開口的。
話落,滿堂人目光聚在他身。
尤其是薛謹,這一刻完全確定了心中所想,憂慮眼神越過他亦看向窗外少女。
她穿了一身抱素樓的衣裳,八門大儒不認識她,而認識她的不敢漏泄身份。
她在樹下花影中玩樂,似一個尋常女郎。
她是一個尋常女郎,她就可以喜歡蘇彥,蘇彥也可以娶她。
殿中置著冰鑒。
薛謹清楚看見,蘇彥後背濡濕,面色蒼白。聽他強壓顫聲,換上平和神色,說,“我是指、若師兄留在我大魏,我大魏今日必定如虎添翼。”
堂中諸人片刻前凝起的慍色,這會隨他話語一道落下,消散。
“沉璧!”其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大儒嘆道,“你說的不錯,本該如此的。但他明珠暗投。若是早早切斷念頭,那女子不會負氣流亡,雖說入了宮廷為後,卻是一生被鎖深宮。他也原本前程似錦,不必這般有家難回,一生背負天下罵名,實乃毀人毀己!”
“是故,這世間禮法束人,自有他的道理。聲名二字,於人於國,皆無窮重也!”
……
這日後來的論政,蘇彥以為身子不適為由,交給了薛謹和蘇瑜主持,自己回去休息。諸人知曉他如今在丞相位,諸事繁瑣,自也體諒,皆拱手作別。
距離宮門下鑰尚余時辰,江見月拉著他衣袖,想要吃一串糖葫蘆。
西頭餘暉還未斂光,蘇彥眉眼低垂,凝在她手上,“鬆開,就給你買。”
“那我不吃了。”少女挑眉不鬆手,往前走去。卻是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師父作什?”她牽著那截袖角,有些惱怒地回身,卻看見青年郎君正在買糖葫蘆。
“吃兩顆便好。”蘇彥遞給她。
少女眉眼彎成月牙,一手牽衣角,一手拿糖葫蘆,聽話吃完兩顆,重新遞給他。
蘇彥沖她淡淡微笑。
他笑起來丰神俊朗,長安的清風明月都失盡色澤。
轉眼,夜色朦朧,長街人散。
七日前買糖葫蘆的地方,在天黑之後,換成了小餛飩攤。
戴著披風兜帽的少女,這日沒有牽上青年的衣角,如同她說想吃一碗小餛飩,他也沒有答應。
好多事,他終究還是不肯答應。
曲水流觴宴後,這七日裡,他們都不曾在私下見面。直到今日夷安長公主大婚,江見月出宮觀禮,方再次私下見蘇彥。
原是蘇彥尋得她,給她換了一身私服,道是同她一道走一走。
這一走,便從衛尉府逛到了臨近抱素樓的地方。
蘇彥說餛飩攤前不是說話的地方,江見月看月下街道,“我們去抱素樓吧!”
蘇彥想了想,頷首。
他提著一盞燈籠,給她引路。
因知曉暗裡有影衛無數,便也放心走在前頭。
入了抱素樓,月照花影里,梧桐高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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