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蘇彥卻不自覺握緊攏在袖中的手,避過她目光,轉身離去。
“蘇內史值守兩日,陛下便不入中央官署。自然陛下避嫌之,這是好的。但有沒有可能陛下面上是此理,心中卻不是此意,許是她只願蘇相在時,方入中央官署。蘇相幼承庭訓,自持禮素正。陛下師從於您,自也承風,然終是二八少女,是懷春的年紀……蘇相定要把控好!”
這是直臣肺腑之言。
亦是御史台敏銳的視角。
而月余前,得齊若明回話,他原想讓其組織會診,欲將話投入御史台耳中,讓他們至少這段時日莫多言擾她。而後來不曾出聲,是他一步僥倖地嘗試。
他想會不會即便沒有她病情需他相伴的藉口,御史台也不會有聲音。
無人非議。
他小心翼翼嘗試著踏出一小步。
流雲漫天,霞光萬丈。
蘇彥仰頭看無垠碧空,卻覺寸光難尋。
他只是放縱了自己一點點,只是靠近她一點點……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今天發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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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景泰四年的五月, 是個讓人歡欣的月份。
從去歲十月起的戰事,眼下已經接近尾聲,南燕未占一城,退出漢中。原本因父親尚在前線,打算延後婚期的夷安長公主也將在五月廿八如期下降陳氏衛尉府,結兩姓之好。而在這之前,還有一樁盛事,便是抱素樓中的曲水流觴宴。
這日是五月廿一, 空氣中已經有了幾分暑熱。
知曉東北道八門大儒是比蘇彥還禮數周全,君君臣臣、禮法道義不離口的人,耿直無畏更是可堪比御史台。是故為讓彼此自在,江見月沒有鑾駕前往,而是換了一身私服出行。
她將三千青絲挽了個雙螺髻,沒有簪花佩釵,只垂下黃綠絲絛數縷。穿一身天青色薄紗深衣,外披銀邊蓮花紋半袖,腰垂一枚蓮花狀玉牌。
雖是同蘇彥一道來的抱素樓,但是晌午的曲水流觴宴、午後的辯經會,都不曾參加。只混在一眾學子中間,同他們一道旁聽觀賞。
這日出盡風頭的是蘇瑜和方貽。
蘇瑜是因為穩紮穩打將兩場宴賽住持地流暢圓滿。方貽是因為在午後的辯經會上一舉奪下了第四名的佳績。
辨經會一共三十三人參加, 八門大儒各出四位弟子,抱素樓為東道主,象徵性出一人,實乃歡娛助興爾。
而這處為太常屬下的太學挑選人才,入太學者即是四百秩官員,掌實權。換言之,抱素樓五年一次的曲水流觴宴,原是學子們另一種入仕的途徑。
兩項宴會,各擇六人。
五年一盛會,千里而來,十二個四百秩京官位,可想而知是多少人日夜苦讀,夢寐追求的。
然相比這些人,抱素樓出身的弟子,自然機會更多些。
是故,眼下只為助興的少年,僅十歲,排第四,堪比一戰成名。且還這般占去一個寶貴的入仕名額。
滿座學儒震驚又艷羨,甚至有一二生出惱怒。
“小師弟這般厲害,怎晌午不參賽的?”
講經堂中,待宣布名次出來,分東西兩列而坐的席案上,有人湊身悄然問道。
方貽這兩年長了個子,高瘦白淨,一雙丹鳳眼嵌在清雋面龐上,俊朗中透出兩分穠麗。他一貫寡言少語,便又生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
唯有看望一人時,眼中才生出情緒,熱烈又忐忑。
這會亦是極快的一眼,瞥過朝北案席上,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的少女。得她眨眼微笑,方低眉勾了勾嘴角,“晌午師姐沒讓我參賽!”
確切地說,晌午的曲水流觴宴,江見月壓根沒在意,滿心思都在後頭的虛室生白台給駱駝洗澡餵食。
這會乃因東北道數位學子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慚,言語之中竟是暗諷抱素樓無人。江見月聽不下去,方讓方貽出賽。
其實以往也有類似事宜。
畢竟總有恃才傲物之人,兼之無論是建樓的蘇氏先祖,還是傳承的蘇志欽,亦或者到如今名動天下的蘇沉璧,都是謙和溫雅的性子。即便回擊,亦是交代子弟點到為止。一來將機會留給遠道之人,二來讓他們敬畏即可,無需撕掉臉面。
是故,這會方貽參賽時,蘇彥也交代過。只是相比師父,男童更聽師姐的話。
師姐說,“你有多少本領都拿出來,莫客氣!”
師姐的話是聖旨。
方貽當真沒有客氣,拼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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