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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撐起來,未來的某一天響應我們。”

夏日殿堂,已經上了冰鑒。裡頭擱的冰不多,調息的風也不大,但陳婉卻覺得背脊愈發寒涼。

她環顧著左右兩列朱雀屏風,看著鑲嵌在屏風上的寶珠和璧玉里,照射出的自己的面龐和背影,皆是扭曲模樣。

只慢慢抽回手,問道,“你們?未來的某一日,你們要作什?”

“要篡位?”

冰鑒中霧氣騰起又彌散,繚繞不絕。

陳婉的話卻沒有停下,反而更加清晰,“扶我的女兒上位?”

“阿母——”她的目光慢慢聚攏,凝在對面華發已生的婦人身上,話語輕輕,唯有兩人方可聽清,“也不是為了我女兒,是為了前郢吧!”

“可對?”她壓著難言的怒意,問道,“對嗎?舞陽長公主!”

“對!”舞陽也不迴避,捧起她面龐,反問,“有錯嗎?你的女兒,也留著我趙郢的血,不是很好嗎?你阿翁將衛尉一職交了出去,但是六郎得了,便還在我們手中。待夷安長公主誕下孩子,她被絆住,光祿勛便也是我們的。結合你手中鳳印,成事在望!”

“還有一點,你一定要記得。莫看蘇沉璧死命護著少年女帝,猶似她一塊護身符。卻也恰恰如此,女帝需要他,便不會動他,他便也是我們的護身符。所以只要他活著,他就是我們的一方天然屏障。”這話原是貴人說的,如今舞陽娓娓道來,愈發覺得有道理。

然即便如此,依舊沒有激起陳婉的鬥志。她的意志力仿若在某日間被驀然抽除,舞陽無法理解。尤其聽到,她早在今歲正月初一,便已經將鳳印交出去的時候,整個人一把推倒了她,怒不可遏地起身,伸出的一根纖細手指直直指向伏地的女郎,顫抖間竟一字也吐不出來。

相比她,陳婉要平靜許多。

她平靜地譴退聞聲入內的宮人,阻止她們上前。平靜地理好衣衫,捋好鬢髮,從地上起身,重新落座。然後平靜地開口,“孤不覺得能斗過陛下,孤認輸也認命。孤之所求,唯吾兒平安。所以請阿母不要碰她,也煩請告訴你們那些人,不要打她的主意。”

她抬起細長的眼眸,“孤會忘記今日阿母說的所有的話。天色不早,阿母一路好走!”

“你——”舞陽恨鐵不成鋼看了她許久,合了合眼掃向四周,將全部昌榮景象收盡眼底,攥緊她的手,抑聲咬牙,“你說這些是她借你成全自己名聲,是勉強給你留顏面,這很好啊,說明她還不能撕破臉,還得顧忌你,她還沒有不可一世完全稱王稱霸的本事,你就不能這樣退縮,為了榮嘉,為了阿母,你要撐起來!”

“聽到沒有!”

陳婉無聲看著她,片刻站起身來,卻在舞陽露出笑意的一瞬背過身去。

“你——”半晌,舞陽只得拂袖離開。

“阿母!”在最後的背影即將消散前,陳婉到底開了口,叫停了一隻腳已經跨出殿門的婦人。

舞陽回首,眼角細碎的皺紋攢出笑意,卻又很快散開。

“趙郢宗親六百餘人,不算出了五服的,五服之內尚有四萬餘人,婦孺無數!您想一想她們。”陳婉道,“再想一想,您今日還能這般與我說話,原也是天子恩賜的,還要折騰什麼!”

折騰有一日,帶領族人重回舊日家園。

我們本就是宮殿的主人。

夫人此行亦不是全無意義。

至少可以確定,太后已經不堪大用。

我們便也可少投精力,專心旁處。

舞陽闔目坐在馬車中,回想貴人的話,一顆心慢慢被撫慰放鬆下來。

傍晚宵禁前,她的馬車離開皇城,奔赴杜陵邑。

*

“這是辦完事了!”宣室殿中,江見月正在看三千衛的暗子送來的監視圖,邊看邊問道,“長公主怎麼說?”

畫卷一共四幅,是今日最新的。

第一幅,五月廿九巳時一刻離開衛尉府,前往長樂宮。

第二幅,午時離宮,午時三刻回衛尉府。

第三幅,申時二刻從衛尉府出來,離開皇城,前往杜陵邑。

江見月這日散朝後,初時同蘇彥玩鬧了一會,後一人靜下讀書,腦海中回想起歸來路上那人的模樣,心中出現個隱約的對象,遂立馬讓三千衛傳話給夷安。

暗子道,“長公主說晨起請安時不曾見到舞陽夫人,說是有些宿醉。後來欲去她房中請安,也被攔了。直到巳時將近,夫人抱愧,親自看望了長公主。”

江見月也不說話,只看過最後一幅畫。

上頭乃一月一星,注寅時;人物模糊,注未知;一小門,注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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