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丞相端的是冷靜自持,不動聲色點頭。
齊若明抽了口涼氣,“陛下的脈案,蘇相可要過目?”
“不必。”蘇彥拿過案上高壘的卷宗,“太醫署退下吧,我們論下個政務。”
*
綠楊新雨,一水濃陰,葉底黃鸝啼。
轉眼五月,江見月身子大好,可以重回朝堂理政。
在這之前,她在石渠閣接見了數位高官。
初夏日,她坐在水榭中,紫檀木長案上放了這三月來的重要卷宗,這幾日她已經看完。這會正讓方貽挪去一旁整理,然後送回尚書台封卷歸檔。
自二月養病開始,方貽便一直陪在椒房殿伴著她。
是蘇彥讓他來的。
他說過一回。
江見月沒接話,卻也沒趕他走。不僅沒趕他走,還把他留了下來。
那會她將將能起身,擁著一床厚厚的被衾靠在榻上,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流浪兒,捧著個暖爐,抓住手中僅有的一點溫暖,和他說,“你要看書,可以去石渠閣,那裡也有許多書。”
她說這話時,乍聽帶著幾分哀求的意思。
好像再說,這裡的書不比抱素樓少,你留下陪陪我。
方貽奉師命而來,但是遵師姐的意思,之後數月再未出宮。
大長秋將他母親接到了宮裡,而他的阿翁自從侍奉太后後,留在宮中的時辰本就越來越多,索性也住在了這處。
方貽很喜歡這樣的日子。
有一回,他鼓起勇氣問她,“師姐為何待我這樣好?”
“好嗎?”她沖他微笑,“朕就是覺得,你同朕挺像的。”說這話是,她雙眼看向虛空,眼裡閃著一點光。
他想問,是哪裡像,但想了想也沒多問。
師姐虛得厲害,說話也費力氣。
百日裡,很多時候只有他和師姐兩個人。
這就夠了。
所以這會,她又開始接見外頭的官員,他便有些煩躁,只邊整理書籍邊勸道,“師姐再歇兩日,養好身子最重要。”
“已經好了。”江見月笑笑。
她這日挽了個尋常的垂雲髻,釵環未飾,身上穿一件絳朱色燙金裸紋薄紗褝衣,將一身捂了許久的肌膚襯得愈發白皙。
只是人瘦了一大圈,這樣的白便有些病態。
好在太醫署照料得精細,她的兩頰生出一些血色,五月日光渡在她周身,給她照出兩分神采。
方貽偷偷看她,記下她的樣子。
蘇瑜便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黃門通傳。
江見月臨水看了眼自己,也沒再起身更衣理妝,目光落在案上剩餘的兩冊卷宗上,默了默道,“請內史進來。”
“臣蘇瑜,拜見陛下,陛下萬安。”少年到底心中忐忑。
奪人所愛。
這之前,他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即便後來,叔父和他說,他只是幫了所有人一個忙。
然此時此刻,他終是汗顏。
“起來吧,賜座。”江見月以目指了指右側離她最近的一個位置。
方貽和蘇瑜都有些訝異。
卻聞她道,“論君臣,九卿尚有九卿之首,九卿之首上頭還有三公,你做不到這個位置。但是,你我不是要大婚了嗎,論私情,當是沒有比你我更親近的了。”
“坐吧,師兄!” 午後暖風吹來,江見月抬手將鬢邊被拂散的頭髮別在耳後,想起宣讀詔書的前一日,蘇彥還做過這件事,突然便笑了起來。
她話說的隨和,一身裝扮也極其家常,連著這會理鬢的動作,讓蘇瑜當真品出一點親近的味道。遂放鬆下來,道謝坐下。
坐下後未幾,蘇瑜便放鬆了大半。
因為江見月太坦蕩了。
她說,“師兄,朕今日傳你,是想說一些貼己話。”
案上的茶在這會開了,她頓口。
方貽上來斟茶。
她笑了笑,蘇瑜道了聲謝。
然後她繼續道,“朕是喜歡師父的,他也喜歡朕。但是與禮不容,礙了世人的眼,一點風聲出來,便是滿城風雨。這三月朕有些想清楚了,師父那樣一旨詔書,多來也是情非得已,說到底是為了朕,為了朝局。但是朕四來想起,這裡頭最無辜便是師兄。師父根本目的是為了拒絕朕,推開朕,沒道理將你搭進來,這對你不公平。朕不知師父是如何說服你的,但是師兄若不願,或是有了自己喜歡的女郎,眼下大可同朕說。朕左右會遵守師父的意思,但是朕不想毀了師兄一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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