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入伏,她穿著薄紗禪衣,身形愈發明顯,侍者在門邊設了席案,她跽坐在前。
“前日半夜鐘鼓聲,想來蘇相也已聽到了,鍾離筠突襲荊州,朕來同蘇相論一論軍情。”說著,讓侍者將整理好的卷宗捧給他。
他的桌案本是屋中陳設,在出內寢靠近屏風處,這邊原設有兩座,乃夫妻對案。這會呈來的除了卷宗,還有沙盤圖,要商討之,自然兩人隔案對坐更方便。
但她坐在門邊的位置,離他很遠。
“勞蘇相莫分神,荊州兩萬將士尚困其中。”跽坐的姿態,對於這會的江見月已經有些吃力,她沒坐多久,便覺腰腹泛酸,人又開始犯困。
這是寢殿,臥榻就在裡間,她很想去睡一會,但只是這樣一想,便打了個激靈,清明了一分神思。遂勉勵撐開眼皮,安撫腹中鬧騰的孩子。
日影偏轉,夕陽晚照,不知過了多久,在數次餘光悄看後的一回中,蘇彥發現她伏案睡著了。軍情很急,但他靜不下心來,只無聲望著她。
卷宗落地的聲響將她驚醒,她望著直直看向自己的人,不知怎麼便豁然起身,冷聲道,“蘇相想到法子了嗎?”
蘇彥搖首,“茲事體大,容臣……”
“那你慢慢想,朕明日再來。”江見月喘息踏出門外,對著三千衛道,“給他上副手銬。”
“蘇相,待朕誕下孩子便放你出去。還有數月,且委屈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有紅包哈……
第63章
“陛下!” 蘇彥聞她話語, 不由眉心緊蹙。
他起身追來,因足下步子快了些,走到距離門邊半丈處,被鐵鏈拉回。冷硬的咣當聲刺激他耳膜,讓他一股心火竄起。
這數月來,他滿腦子皆是關於她有身孕的事。
恐她身子不好,憂讓她如何面對朝野黎民, 想要勸她放棄孩子免受流言侵擾引朝局動盪, 又想既決定要生下來且與她談一談如何給天下交代,畢竟關係孩子的一生……然整整四個月, 她都不曾出現一次, 而這處的禁軍和三千衛, 亦皆如木偶泥塑般。
蘇彥幾經崩潰。
從未想過,她竟能如此磨人心志。
“磨人心志”四字在腦海中閃過, 因被她孕事衝擊而一時壓下的她在大半年裡說的話, 重新在他耳畔浮起。
於是,他便又想。
他到底養大了一個怎樣的人?
他到底扶了一個怎樣的人上位?
卻終究沒有脫口,換成了一句, “你到底在鬧什麼?”
江見月回頭看他。
到底在鬧什麼?
兩人僵持的片刻,三千衛的首領已經入內給蘇彥戴上手銬。
相比他足腕間以精鋼塢特製的腳銬細長隱秘,平素行走間袍擺還能勉強遮掩,這幅手銬則是三千衛尋常審訊犯人的,堅硬而明顯。這般猛地在手腕間落下,格外刺眼。
尤似恥辱又加。
“罷了。”江見月開口,“朕不在時, 不必給他帶了。等朕來時再戴不遲。”
她沒回答他的話,轉身離開。
“皎……陛下!”蘇彥亦不再提此間事, 壓下怒氣轉過話頭攔下她,“有一事,勞您分神處理下。”
“臣的胞姐蘇恪,您也知曉她的,她從來張揚慣了,但其實膽子很小,又沒什麼心思。說是臣的阿姊,卻如同臣幼妹,往昔都是臣護著她。如今臣已經兩年未露蹤跡,三五個月還好,這廂太久了,她一個和離歸來母家的婦人,又帶著個孩子,能倚靠者唯臣罷了,如今定是著急的。”
蘇彥緩了緩,繼續道,“許是樓中守衛忘記與您說了,今歲開年後,她已經在樓門前鬧過兩回了。臣在這處都能依稀聞她聲響。她有時口無遮攔,傷人傷己。既然您已經決定,等誕下孩子便放臣出去,左右沒幾個月的時間了,且不要節外生枝。您可以將她和她女兒一道送入樓來待一陣子,或者也可以讓合適的人給她遞個話,讓她安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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