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全……”蘇恪咬住唇瓣。
“有兩句話聞來不是很好聽,但請阿姊謹記。”蘇彥嘆口氣,目光落在詔書上,後重移她身,“今時今日,阿姊若有事,阿弟未必保得住你,相反許會被你拖下水。阿弟落,蘇氏覆,敢問阿姊何處安身?”
蘇恪還欲說話,然看蘇彥雖未發怒,卻是眉宇清剛,只頷首不敢多言。
她確實因為至親皆不在京中,覺得無有依靠方隨軍同行。然出征大軍原沒有攜帶家屬的道理,原是她在蘇彥出發前尋死覓活要隨他同行,蘇彥被纏的無法,只得帶在身邊。然原是一早想好的策略。
至此,蘇彥也未再斥責,只在翌日讓人送她回京,禁足於牡丹樓,待他歸去方可出樓。當日午後開始領軍渡江。
西邊南燕國中,鍾離筠雖因朝中黨派之爭,無法援兵救齊,卻也不曾閒下。根據在諸國遊走的暗子送回的情報,慢慢拼湊出當下各處局勢。
大魏國中,女帝所謂受孕於天,誕下的子嗣,如今已過周歲,卻沒有開過一次宴席,當是身子不健之故。
而蘇彥在二月橫渡小彌江,三月初至今八月,又半年過去,幾番鏖戰,小彌江渡口齊軍陣亡三萬,投降兩萬。如此至九月中旬,蘇彥九萬大軍已經徹底兵臨建業。卻不料,東齊這任國君是個硬骨頭,誓死不降,親領三萬城防禁軍死守都城,一時間兩廂僵持。
“按理說,九萬攻伐三萬守城軍,當是可以戰的。也不知那蘇彥是何意思,只圍不攻,千里請皇命示下,方行攻城之舉。”
“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當是他愛惜將士性命,亦欲給城中齊軍機會。”
“他自入豫章後,行軍布陣的方式和速度同進入豫章前,完全不一樣。入豫章前乃雷霆霹靂,就七個月啊,從長安直搗揚州腹地,若是以此作戰手段,去歲冬便可滅東齊了。結果生生拖到這會,眼看又要一年過去了。”
“可不是嘛,入豫章後,若非還有個女帝雷厲風行,按照蘇彥後來的作戰方式,怕是此番吃不下東齊。”
“屬下混跡小彌江渡口,聞蘇家軍屬將嘆息連連,本該是不世之功,如今他們的主子至多無功無過。還道,女帝青出於藍。”
“不過綜合看下,蘇彥用兵真是穩,至今戰損還有五中之一。東齊前後損兵八萬有餘,魏軍還卻尚不足兩萬,且又得降軍!”
“所以方言可惜,太尉大人可能看出,蘇沉璧這兩年間為何前後行軍風格如此之大?”
南燕的太尉府中,屬臣你一言我一語探討,最後還是將最大的疑惑投向鍾離筠。
同出一門的師兄弟,鍾離筠大概有些看懂了,然並未給屬臣解惑。
只不由想起暗子不久前的傳信:蘇彥於行軍空閒之際,派人多方尋求擅治小兒體症的名醫,至東齊國中一餘年,已經得了數位,驗明正身後送往長安。
若有齊國相互聯合,他尚可以同蘇彥慢慢對抗。然如今齊國將滅,女帝轉眼便有可能乏燕,這對師徒實難對付。
他救不得齊國,但可以試一試除掉蘇彥。
如此前後思慮下,鍾離筠招來暗子吩咐布局。
大魏歷,景泰九年十一月,得女帝第三次皇命示下,蘇彥領魏軍攻城。
初七日,蘇彥於戰鼓台親擂鼓聲,戰鼓震星辰。
廿六日,第四次攻城,建業八門破開其三。
十二月初二,八門皆破,最後的城牆倒塌。
初九日,東齊國君自刎於章合宮含光正殿,留血書請求放過臣民。
初十日,齊國宗親降書跪奉,蘇彥於含光殿接書得璽,按女帝意,去國改州,封齊國宗親族長為順安侯,由煌武軍鎮守建業。
分封其間,匍匐的人群中,有一女抖如糠篩,時不時望向宮門外,鬧出些許動靜。
“何人何事,這般鬼鬼祟祟?”蘇彥身側副將見主皺眉,開口問向那女子。
話落,女郎更懼,只滿目驚慌看向宮外,須臾又強裝鎮定埋頭於地,“妾、妾……”
副將疾步下台階,將人一把拎起,宗親仰面觀之,大半識她,此乃剛誕育子嗣不過數月的國君寵妃鄭氏,遂如實告知。
而話語落下,蘇彥星眸掃過,敏銳道,“孩子呢?”
鄭氏搖首不言。
亡國之子,降可不殺,然不可這般流落失蹤,他日必起大患。
“搜!”蘇彥下令,抬眸見得外頭拐角出一男子抱著嬰孩慌不擇路,匆匆奔逃,“快追!”
“丞相,蘇丞相,皆是妾的錯,你處死妾,處死吾兒,妾與吾兒在一起,是命我們認了。”鄭氏見一行執刀披甲的將士追趕而去,不由連連叩首,“但求您放過崔太醫,他乃杏林聖手,救過無數嬰孩,是小兒一科的翹楚,完全是受妾之累……”
“他擅治小兒?”蘇彥旁的聞來七七八八,就這一項格外清楚。
鄭氏點頭。
“容他們性命,莫傷人。”蘇彥追聲給屬將。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