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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不喚宮人?來來去去都不暖和了。”江見月眨著一雙杏眸,看外頭天光未亮。

“這個時候,不想見到多餘的人。”蘇彥重新躺下,撈來小姑娘,投桃報李。

江見月原就水亮的大眼睛,隨著男人的舉止,睜得愈發大了,仿若不可思議,又咿咿呀呀、裝模作樣問他累不累?可要補一補眠? ”

“閉嘴吧。”蘇彥將人托起靠在迎枕上,吹過簫,彈完琴,掀簾看晨光已經撒遍朱檐廊下,方重新回來她身側,晲她一眼,“臣若不及時連本帶息還給陛下,陛下還不利滾利追著臣討。”

被衾中的女君面上攏著一層春意,眼中水霧迷濛,長睫眨了兩下,將眼角的濕紅一直暈染到面頰,細細地喘息,“蘇相要這樣論,您這走了百餘日,欠的不是一星半點。”

“陛下容臣慢慢還!”蘇彥手中纏著一縷她的烏髮,合眼在鼻尖輕嗅。

片刻,待彼此氣息定,江見月便不安分起來,蘇彥捉來雙手扼住,將人抱過來,又翻過去。

似酒宴開場歌舞罷,主膳珍饈方上場。

是蓬門今始為君開,咬定青山不放鬆。

是他入她骨肉中,神魂精血俱交付。

然而這日魚躍江海,鳥翔雲天極致的歡愉,卻在最後女郎的呢喃中,讓青年郎君冷下了臉色。

以至於晌午長生過來向父母請安時,破天荒看見阿翁對阿母冷著臉,阿母更是難得熄了氣焰,巴巴用著一盞藥。

“阿母,您是不是病了?”長生看了眼正在挑蜜餞的父親,靠去母親席案邊,學著以往母親的樣子,摸她的額頭。

“一點風寒,不礙事。”江見月掖過身上的披帛,捏了把孩子粉嫩的面龐。

“那阿母快喝藥。”長生將藥盞推去,眨著眼道,“我去給您多要些山楂蜜餞。”稚子將聲音壓得低低的。

“阿翁,是不是阿母不肯喝藥?”他甩著小短腿又跑去丈地外坐在桌案旁的父親身邊,聲音更低了,“您多給幾顆阿母,她可愛吃了,長生不吃,給阿母。”

夫妻二人顯然將孩子前後話語都聽在耳中,不約而同抬眸看了眼對方。蘇彥伸手揉了揉孩子腦袋,用銀釵挑了一顆餵他,“有好多呢,不拘你吃。”

他原就沒動氣,這會一笑,容色便是一片溫煦柔軟,只一手抱起孩子,一手端著蜜餞送來江見月處。

江見月用過藥,分長生一半蜜餞,母子二人笑盈盈用著。

待用畢,江見月道,“今兒阿母給自己休沐,還有兩個風鐸,咱們一起制了吧。”

長生聞這處,轉向一側屏風外,看坐在書案上整理公務的父親,小臉有些垮下來。

“怎麼了?”江見月疑惑道,“你不會制,阿翁不會生氣的。”

長生搖搖頭,低頭攪著手指,湊近阿母低語。

江見月聞話,眼中慢慢凝起驕傲色,垂首與他抵著額間,“那你自己去,與你阿翁說。”

長生頷首,轉來蘇彥跟前,跪在地上。

蘇彥嚇了一跳,趕忙扶起他,問過緣由。

長生看他一眼,垂下眼瞼,“其實長生不會制風鐸,昨個的風鐸是阿母制的。長生說謊了。”

孩子抬眸望著父親,“阿翁講過《韓非子》中樂洋和秦巴西的故事,巧詐不如誠拙。”

蘇彥握著他兩隻柔嫩無骨的小手,眼中聚起同江見月一樣的神采,溫聲道,“阿翁昨個就知道了,要是你制的,你這手怎會如此光滑!”

“阿翁也要同長生道歉。”蘇彥笑意愈盛,“阿翁原是曉得那風鐸不是你弄壞的,是阿翁惹你阿母生氣被扔的。”

長生想了想,皺著眉頭道,“但我還是說謊了。”

“是阿翁起的頭,阿翁的錯。以後我們都不這般了。”蘇彥頓了一會,心道孩子原比他想的還要純稚許多,原也分不清哄逗還是教導,只反省以後再不能隨意玩笑,以免誤導他。

遂又道,“前頭我們一筆勾銷。但還是得誇讚長生,竟已經將《韓非子說林》這課,記得這樣好,“巧詐不如誠拙”也理解的通透。你說吧,想要何獎勵?”

長生聞言,認真想了會,“阿翁,你還沒有與我一道過過生辰。以前你不在,今歲你在了,又去辦公務了。”

“阿翁……”長生見人久不應聲,以為這是個極難的事,遂低聲換了個自己覺得稍微簡單些的,。

他拉了拉蘇彥衣袖,“阿翁,那不然您帶我騎馬吧!”

蘇彥是從江見月身上移回的目光,垂眸哽咽道,“以後每個生辰,阿翁都陪你。待你身子好些,阿翁教你騎馬射箭,然後讓你阿母每一年都舉行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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