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默聲無語,只凝看殿外長途。
近臣當她是在風雨之中看見了來日更廣闊的前程,便轉過話頭,如斯慰她。
她靜靜聽著,嘴角浮起笑意。
來日路是要走出來的,如何能看到!
她看到的,是多年前,舊時路。
他曾牽著她走過。
——本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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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大魏女帝寒門出身, 收世家權力並不讓世人意外。且從她繼位之初,短短數年內,便以雷霆之勢誅殺桓氏, 分化薛氏,後又收攏溫氏;剩得陳,蘇兩家,於世人眼中原已是女帝囊中物, 畢竟雍涼一派的夷安長公主聯姻了陳氏兒郎, 蘇氏更是女帝師門所在。卻不想在經年後還是被大刀闊斧地收繳了,尤其是蘇氏一族的結局, 實在讓人納罕。
世人震驚蘇彥為人臣的謀逆和為人父的殺子, 可謂不忠不仁, 徹底為天下唾罵。
大魏史書載:景泰十二年末,時亂, 丞相蘇彥率軍東出, 敗。女帝囚其府中,後傳其入宮探子,彥殺子, 翌年流放幽州。天下恨。
江見月在蘭台觀新編的史書。
修編這段歷史的依舊是蘇彥族兄蘇澤。
蘇門一派, 如今光景雖再不能同往昔相比, 但如蘇彥所料,江見月並沒有趕盡殺絕。畢竟連他都被赦免了死罪,旁人就更不可能被重罰。
對蘇門的懲罰,正支銀庫充公,闔族女子被奪誥命,男兒官降五等,自第七代起,三代內皆不得為官。
這樣的懲罰恰到好處,既全了他們性命,又徹底在未來數十年中將他們擋在政權中心之外。
而唯有一人,不曾貶官,便是蘇澤。
他乃史官出身,入蘭台的官員,提俸不提職,降俸不降職,為的就是心平公正,不為名利所染。
是故從來蘭台擇人嚴苛,甘願為史官的人也極少。畢竟天下熙熙攘攘,為名利來去者,達至十中之九。
然既入此門,棄了封侯拜相的心,自然也會有旁的補之。
便如眼下,未曾降職,仍是一千秩太史令。
江見月的目光凝在“天下恨”三字上,片刻將書簡捲起,道,“朕聞昔年有史學家,為求史跡嚴謹公正,當反覆究其人之特性,事之因果,落筆少則三月,多則上年。蘇大人這廂倒是極快。”
眼下是景泰十三年四月初,距離蘇彥離開不過月余。
“陛下也說是史學家,如此與臣史官身份尚有區別。臣所載,自有所考究,最先根據便是國之律法所判之事。三司公審欽定下,自有值得信任之處。”蘇澤不卑不亢道,“或許偶有疑點,那便是史學家之事了。且待來日,後人再究,或能見新面目,真面目。”
蘇澤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亦落在“天下恨”三字上,而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外三字。
名聲惡。
不偏不倚,女帝唇齒間呢喃,亦是這三字。
名聲惡。
天下恨。
江見月蒼白的面容上,浮起一層稀薄笑意,“若有疑點,且待後人來,蘇大人的意思是?”
蘇澤微低首,話語卻依舊平和清晰,“知我罪我,唯其春秋。”
江見月跽坐在案,抬頭看面前男人,因垂首致禮,看不清他容色。只看見他兩側鬢髮整潔,肩背闊朗,身姿如松,蘇家兒郎基本都是這幅端嚴板正的模樣。
佇似魏巍青山,動如朗朗月華。
她看著他,將原本就端坐的身子坐的愈發筆直,長案後攏在廣袖中的雙手交疊,輕輕低了頭。
知我罪我,唯其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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