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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我會好好照顧您和孩子,一輩子聽您的話,唯您是從。”

江見月定定看著面前少年,只將方貽看得心中發毛,又欲開口言語,忽聞她聲音響起,“你知道為何當年你父親多次薦入我處皆無果,後來朕卻又突然願意啟用了嗎?”

方貽抬首,眉宇微蹙,“彼時,陛下式微,臣家中亦艱難,難道不是各取所需嗎?”

“朕再式微,尚有師父。”江見月緩了緩神,啟口道,“當年你阿翁向朕示好,朕雖著人查了你們底細,然即便知曉乾淨清白,朕一時也不敢任用。真正讓朕決定用你阿翁,原是你之故。”

她將目光落在他身上,輕輕嘆了口氣,“當日,朕看見你在院中地上撿樹枝學寫字,便想到了幼年的自己。那年,朕在抱素樓,虛室生白台外的場地上等候師父,也這樣撿來樹枝練字。他亦是從那會開始,知曉了朕愛讀書的心思,遂正式教授與朕,授朕文武。為人弟子,自當承其德行,所以當朕看到你那副模樣,便似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朕得人恩惠,自當報恩。但他說,最好的還恩,是將恩德和愛意傳承,所以朕將這份情誼給了你,在用你父親的同時,亦栽培著你。”

“那便容臣報答陛下。”少年執拗道,“師姐正需要這樣一個人,不是嗎?”

“朕也不是非要這樣一個人不可!” 江見月仰頭抵靠在大迎枕上,闔著雙眼,似笑非笑,“朕不想將你同聞鶴堂那些人並做一團,他們有他們的悲哀和無奈,你有你的驕傲和前程,何必呢!”

“臣甘之如飴。”

“你文武俱佳,文官還是武將,選一處吧。”

半晌,方貽終於伏身道,“臣願意披堅執銳,永護陛下。”

“祭酒方貽,修書有成,文武具備。即日起升為京輔都尉,率屬執金吾。”

“臣,謝主隆恩。”

女帝抬手示意跪安。

少年躬身離去,只離殿最後一瞥,他桃花眼中目光,似春江驟冷凝成冰雪,落在被侍者重新捧撿放在案頭、已經破碎的四神溫酒器上。

*

這日傍晚時分,夷安過來看望江見月,在偏殿問了齊若明她的身子情況。

齊若明愁容不減,“陛下是根基的緣故,幼年流浪虧損太多,若非被蘇、”他壓低了聲音,“若非被蘇相帶回救治,年壽早了。如今這病也不是什麼剜肉斷骨臟腑損傷之態,實乃她舊疾發作,情緒刺激導致的身體病變,沒法治,只能養。”

夷安默默聽著,半晌道,“那、若陛下再度受孕產子,是不是也受影響?”

齊若明嘆聲,“且這麼說吧,便是尋常婦人妊娠,於身體的損耗也是極大的。”

夷安頷首,不再多言,只推門進入看望她。

江見月睡得並不實,隱隱便聽到夷安腳步聲,睜開眼靠在榻上等她。

夷安瞪她一眼,將整理出來的尚書台的卷宗挪來給她過目。

自她病後,便一直如此,每隔五日,夷安會帶著重要卷宗來椒房殿。有時見她睡著,便放在案頭,退身離去。有時醒了,便陪著與她一道看。

這些年,江見月閱卷無數,理政也嫻熟,故而即便在病中,也可一目十行。十冊卷宗,她不過半個時臣便看完了。

持來硃筆,對著其中兩卷回復“駁回”。

那是中山王韓平的奏章,眼下正在籌備討伐宋王唐毅的事宜,要求朝中給他武器革新,或備軍資予他,他可自己進行武器革新。

“他要的不多,乃兩千金。”夷安道,“尚書台和大司農處商議了,可以撥給他。”

“四月里朕讓尚書台給三地防南之戰準備軍餉糧草時,考慮到他征東伐宋的需要,獨獨撥給他一萬金,另有糧草二十萬擔。這還沒開戰呢,又來討銀子,若是當真缺少,當日如何不說!”江見月扔下硃筆,靠在迎枕上,緩過胃裡絞痛,“他這是在試朕呢,駁回去!朕還沒病得不理人事,任他予取予奪!”

“還有,把朕原話回復給尚書台,讓他們別不把銀子當銀子!”

江見月一動怒,便覺渾身不自在,轉瞬氣息不勻,靠在榻上一聲接一聲喘息。夷安拍著她背脊,“太醫令說您得靜養,這樣也下會拖垮您身子的。”

“朕知道了,不動氣便是。”江見月緩過勁,合眼歇了一會。

只是一閉眼,夢境便又浮現,“近來有三千衛的消息嗎,他如何了?”到最後,她還是念著他,忍不住想他。

她上位後,還不曾流放過人,只曉得是給死罪之人的寬恕。待蘇彥走後,鬼使神差翻閱往昔有關流放的記載,方知其實與判死刑無甚差別。便又鬼使神差派了三千衛暗裡保護。

為避人耳目,一共就派了一個小隊六人。兩人沿途護著,四人早早抵達,其中兩人在幽州牧楊素手下當差,另外兩人在漁陽郡郡守王平處當差,皆是按照招募正常進入,連楊素和王平都不知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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