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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利用他也好,栽培他也好,這些他都不在意。

“姑姑,你偶爾過來遞話,知道哪次說的話對我而言是最最重要的嗎?”

容沁搖首。

她同方貽走得近,實乃方桐救治了她胞弟的腿疾,方貽又將他放在座下任職,她自然感激。遂偶爾方貽問什麼,她便答什麼。

方貽笑笑,“姑姑快些回去侍奉陛下吧,我無礙。”

容沁退去。

伏在榻上的少年眉間落下一層陰翳,他如今最在意的是蘇彥的死活。也不知上月里派出的第一波得手了沒有?

今歲正旦後,容沁遞給他一句話,“陛下說,想讓蘇相回來。”

*

自然,他的這些隱秘心思,尚不為世人知曉。

世人眼裡,是帝國新景象。

除了他這位冉冉升起的新貴,朝中還有喜事,乃九月初的時候,漢中之地傳來捷報,歷時近一年,因前頭準備充足,如今雖有三次交戰,但傷亡不過千,而南燕處卻已損失近萬兵甲,鍾離筠糧草即將耗盡,齊飛已經發起反攻。

卷宗傳至尚書台,諸臣興奮,只可惜女帝入秋後,又病了,沒有第一時辰看到。

而江見月這次生病,除了在三個月後的除夕和正旦會上露了面,後面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曾出現在人前。

不知何時起,宮內外隱有傳言,道是女帝有孕了,尚在養胎中。

天子有孕,事關國祚,乃頭等大事。

宮中六局呵斥各處不可亂傳閒話,宮外各處私下探討消息。然太醫署從來只有一根舌頭,被女帝控制,一個字也不會泄露。

方貽聞此事,又驚又妒,尋來容沁問話。

容沁道,“陛下年前確實召過聞鶴堂的侍者,前後有五位。”

“然後呢?”少年厲聲,“是有孕了嗎?是何人之子?”

“應該是有孕了。”

“應該?”方貽蹙眉。

容沁道,“轉年之後,都是夷安長公主親自照顧陛下,偶爾阿燦姑姑會去照應。陛下最信任的到底只有這兩人。婢子去了衣丞處做事,至今還未回椒房殿。但是衣丞處近來開始準備嬰兒衣裳了。”

話畢,她看過滴漏,道是不能出來太久,匆匆返回宮內。

方貽聞這番話,攏在袖中的手握緊成拳。

若是如此,為何他便不可?

又若當真如此,她當依舊還是恨蘇沉璧的。否則讓他回來便是,擇他不是更好嗎?

那為何不要自己?

一拳砸在牆壁上,看周遭樓閣,乃是在抱素樓中。

是他得了蘇沉璧教誨,沾了他的氣息,所以反惹她不喜嗎?

已經是景泰十五年七月。

初十這日早朝,女帝突然出現在未央宮前殿中,所有人都看見她身懷六甲,是即將臨盆的模樣。

她道,“前頭胎相不穩,無法下榻,又為護腹中龍裔,事關國祚,故瞞諸卿至今。今日來此示眾,待來日還需諸位費心國事。”

殿下臣子面面相覷,眼風掃過,最後多數聚在章繼身上。

然章繼卻沒有出列,只率先跪首道,“恭賀陛下。”

他這一聲脫口,後頭溫如吟,薛謹都接連道賀,未幾泱泱群臣皆俯首。

十中七八的人已然明白,原本他們想問生父何人,然對比往昔,女帝手中權力更重,她自己都不願編理由給他們,他們又何必多此一問。

生父是何人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出自女帝腹中,便是名正言順。

江見月目光掃過,很是滿意,退朝離去。

八月初三,女帝在椒房殿誕下一女。翌日,昭告天下。實乃自儲君薨逝後,大魏最大之喜訊。

江見月在寢殿中哄逗孩子。

嬰孩肌膚雪白,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櫻唇揚起,已經咯咯發笑。半點不似剛出生的嬰孩。

她將她抱在懷裡,給她餵牛乳,孩子裹著小嘴用力吮吸,十分有力。

太醫令已經說過多次,她很康健,無病無痛。

江見月頻頻頷首,康健就好。她什麼也不求,唯求康健。

她撫著孩子面龐,突然就看見了長生的樣子,眉眼愈發溫柔。有哭的衝動,但是一滴眼淚也沒有。

只是抬起頭,杏眸彎彎,笑著問夷安,“阿姊,他好嗎?我怎麼覺得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她問的是蘇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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