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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廿一年,女帝兵權一統,清除佞臣,整頓朝綱。君名污而再清。 】

【景泰十九年,中山王賀雲收幽冀兩州,天下唯南燕為復】

十八年,十七年……

【景泰十六年,辟新政,抱素樓重開,衛尉方貽掌之。 】

【景泰十五年,罪臣蘇彥被女帝重召回京,卻已遇刺身死。 】

罪臣蘇彥。

原來已經這樣久了。

隔了生死時空,史書也再無他的記載。

“君母!”靖明公主眼看書簡從她手中話落,幸得及時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女帝。

然江見月拂開她,只踢過足畔史冊,疾步走出蘭台。

她越走越快,漫無目的。公主,內侍,禁軍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不許跟著我,都給我滾。”她喘著氣,回頭怒吼。

於是,烏泱泱諸人伏跪如山丘。

似隔日不間斷的未央宮前殿裡,似每一個節宴滿城街道上,臣奴跪首山呼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又驚又恐,逃奔離去。

*

“君、師父,您別生氣了。”是夜,椒房殿中,小公主扶譴退侍者,扶著女帝在妝奩坐下,給她卸下釵環華勝,鬆開髮髻,然後束髮簪冠,之後又捧來準備好的男子衣衫。

那衣袍氣味甚美,是雪中春信香。

“師父,皎皎給您更衣。”小公主話語怯怯,伸手解她腰封。

這不是第一次了。

換妝更衣畢,兩人個案對坐。

她問,“課業完成了如何了?”

公主道,“兒臣、皎皎實在不明,還望師父指點一二。”

二人所論的課業乃是關於為何天子不用藥,卻給那個叫岳汀的謀士使用。

當日正旦會上,岳汀制服擊殺蘇恪後,未幾吐血暈了過去。後經太醫令救治,道其亦是元氣大傷,且歷長久日夜跋涉,身子虛弱至極。

陳珈道其是榮嘉公主的近侍,正是謀士岳汀,十二枚北麥沙斛的丸藥亦是由他襄助公主得來。

女帝便道,賞給他,救他性命。

彼時諸臣自是不解,好不容易尋來的救命神藥,君者自然更重要。然女帝執意如此,還讓公主去解釋,奈何四五日過去,公主依舊想不出緣故。

“我知道,師父是為了將他留給我做股肱之臣。但是他的病情用我們太醫署的藥也能慢慢救治,何必浪費如此珍貴之物?”

“試藥。”這晚,她終於給小公主提點了一下。

小公主咬著唇瓣,半晌終於茅塞頓開。

是君母生人難信。

尤其是歷經了當年杜陵邑族人紛紛以身作局誘她入圈套,見識了蘇恪這般一生偽裝的決絕隱忍,她便更難信人了。

縱使此人一直幫扶榮嘉長公主,使得鍾離筠獻降,千裡帶來神藥,但是她就是不信。

這個世上,能讓她一眼便信任的陌生人,大概只有在當年時,渭河畔的少年郎。

所以,她讓他試藥。

藥是真的,他病好,以後便能更加忠誠地效忠大魏與少主。

藥是假的,便是他自食其果。

小公主說出感悟,得了女帝讚賞,遂侍奉她上榻就寢。

“君、師父,皎皎能和你睡嗎?”

這句話,榻上人最愛聽,也是她教她說的。

臥在枕上的女郎一雙杏眼空蕩蕩,望著帳頂不說話,許久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

太醫署的好消息傳來時,是這月下旬。

道是安置在宮中偏殿救治的岳汀身子有了好轉的趨勢,脈象平穩了許多,脈息也強了些,不日便會甦醒。

江見月隔三差五便會來看他。

她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因為除了一張臉,他躺著的樣子,像極了蘇彥。

當日蘇彥屍身歸來,她讓仵作驗明正身。他們仔細量了許久,終於確定頭圍、肩寬、足長、腰圍都符合他的尺寸。她當時便想,其實何須測量,她的眼睛便是度量他的尺子,一眼看過,便知他的尺寸。

她其實覺得那人不怎麼像,但是數據太真實。

這人吧,正好相反。

她覺得真像啊,甚至召了蘇瑜辨認。

她的這個師兄一貫疼她,憋了半晌,道,“他就是叔父!”

她輕輕嘆了口氣,“謝謝師兄,還願意哄我。”

他還想再哄的,她把他趕了出去。

這世上,無人可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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