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詞彙都形容不了她此時的心情,瞬間愣神,她忙起身行禮:「臣女見過公子。」
曹壬,年十三,南安王嫡長子,生母琅琊王氏早逝,其因體弱多病無緣世子位。
這是陸萸之前從陸婠口中聽到的關於他的信息,君期:寓意身賢體貴、溫文爾雅、光明磊落,這表字也真真配得起眼前的少年。
「無須多禮,喚我君期即可」曹壬嘴角微微上揚。
他這一笑,像是朴樹葉梢尖那一點清透的春日風光,乾淨溫暖。
陸萸想起陸氏和南安王府的婚約,也就慢慢放鬆下來,她對吟詩作賦不感興趣,且如果以這一身泥污模樣出現在翠微亭,肯定會被那些貴女取笑,連帶著阿姊也跟著難堪。
思及此,她對曹壬道:「若方便的話,能否先讓替我向家人報個平安?我想留下看您釣魚。」
聞言,曹壬愣了一瞬,從小到大,沒有小孩子願意陪他玩,他們都覺得他太悶,更別提陪他釣魚,在他們看來釣魚是所有興趣中最悶的一種。
話才出口,陸萸便覺有些唐突,忙問:「可會打擾到您?」
搖搖頭,曹壬笑回:「無礙。」
他這回笑得更自然了,也更生動了,美、色誤人,陸萸胡亂拿起一塊點心就往嘴裡送,誰知,「嘎嘣」一聲後,她的門牙又掉了一顆。
手中捧著點心和落齒,她欲哭無淚地看著曹壬,能不能不要這麼糗呀,她也要形象的好吧。
「噗嗤」,一旁的江澈忍不住笑出聲來,邊笑邊道:「卑職這就替女公子報平安去。」
不待陸萸回話,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有這個插曲後,陸萸也比之前更放鬆了,反正已經沒什麼形象可言,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只是掉了兩顆門牙,說話時就更漏風了,好在曹壬是個極有耐心的人,能細細分辨她說的話。
想著他才搬來建業,她便細細向他介紹起建業城內布局,比如哪裡有賣,哪裡有書畫賣,淮水河有多清澈,河畔有漂亮,乘船游玄武湖有多愜意等等。
許是來大魏後不敢亂開口,她裝了好幾年木訥的小孩,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溫柔有耐心的「長者」,她瞬間有了無限的訴說欲。
而曹壬也非常捧場,靜靜聆聽之餘嘆道:「有機會一定去看看。」
陸萸說得口乾舌燥,又喝完一盞茶後,看到魚漂抖動,忙興奮喊道:「快,魚上鉤了!」
曹壬眼疾手快,迅速抬起魚竿,果見有魚在鉤上。
陸萸忙起身把魚從鉤上取下,然後扔進一旁裝有水的木桶內,她看著在桶內撲騰的魚,雙眸發亮:「如此清亮的草魚若煮清湯,肯定特別鮮美。」
魚兒好似聽懂她的話,開始用力擺動尾巴,拼命掙扎,尾翼拍打著桶壁將水花悉數甩在她臉上。
曹壬剛想勸她離遠些,便見她舉起袖子隨意擦了把臉後,憤憤地看著魚道:「敢欺負我,回去就把你做成鹹魚。」
見她生氣的生氣時,紅紅的臉蛋氣鼓鼓的,甚是生動,他笑問:「吃了不是更解氣?」
「哪有?做成鹹魚天天被太陽曬著才解氣」陸萸回。
她嘟著嘴,睜大眼睛看著他回話時,曹壬又想起了青團。
他笑道:「那就由你處置吧,鹹魚還是清湯魚都行。」
這可是水質一流的環境中長大的草魚,肯定非常鮮美,陸萸高興地將手伸入桶中,追著魚玩了起來,嘴上還不忘罵:「看你敢不敢再拍水,再拍水就立馬把你製成鹹魚。」
眼前的女孩竟然和一條不會說話的魚玩得如此開心,這讓曹壬覺得匪夷所思,他自幼隨祖母禮佛,所以也學成了祖母的性情,老成、淡然。
在他看來,世間一切,皆是緣起緣滅,沒什麼事值得大喜大悲,身上的舊疾每年折磨得他苦不堪言,可他也不在意。
曾有醫仙斷言他活不過二十,祖母聽了黯然落淚時,他卻覺得生死之事隨緣即可,毋須強求。
魚又拍了一些水在陸萸臉上,但她依然笑得那麼開懷,那張因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圓臉,像極了枝頭的紅色蜜桃,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了生命的鮮活與健康。
剛從曲水流觴宴上回來的方言聽到二人對話,甚是驚訝,以往少主釣到的魚都會在回去前放生,這次怎的突然破例了?
他邊審視著陸萸,邊走向曹壬,然後在曹壬耳畔低聲說了些什麼。
曹壬看了眼還在和魚玩得不亦樂乎的女孩,然後轉身回到案前,在紙上快速寫下幾行字後,將紙疊起遞給方言。
陸萸這才發現除了江澈和木槿,還多了一名侍衛,心想當是去了曲水流觴宴的那位。
木槿一見陸萸,便顧不得還有外人在場,圍著她上下左右的檢查了一遍,才帶著哭腔道:「真是各路神仙庇佑,讓女郎無事,剛才真是嚇死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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