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來,陳家一直對陳南星當年受傷的具體原因諱莫如深。
許佳寧只知道,陳南星剛巧就是在她出生那年出的事。
那時陳南星十五歲,在外地因為意外從高處墜落,造成脊髓損傷,傷勢太重,右腿實在保不住,醫生就在他大腿中上三分之一處進行了截肢。自那時起,殘肢痛和幻肢痛,幾乎無間斷地折磨著他,他就再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我去看看他吧。」許佳寧心情沉重道。
她與陳南星還算熟,小時候十天半月總能見他一次,後來學業繁忙了,他又不愛出門,才漸漸半年只見那麼一兩次。
在童年的記憶里,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陳南星的右腿。
陳南星拒絕安裝假肢,坐在椅子上時,右腿的褲子只能空蕩蕩晃悠,和健康的左腿並列在一起,總有種怪異感。
許佳寧幼兒園時不懂事,還不知道失去右腿意味著什麼,愛揪著他的空褲口玩兒。後來慢慢懂得了健康與生命的重量,在陳家看到陳南星時,不自覺就與他拉開了距離,眼神也複雜起來,多了惋惜與同情。
「先別去了。」段靜秋搖頭,「他情緒不太好,這幾天住院不想見人。再說了,你也快開學補課了。」
「那南星哥什麼時候出院?」許佳寧追問道。
「應該要到月底了。」段靜秋算了算日子,一邊照料著花草,一邊道,「情況好的話,你軍訓前的那個周末,他差不多就能出院。」
「好。」許佳寧默默記下時間,幫母親一起給店裡的花添水,「那到時候我們去看他。」
「佳寧,最後再檢查下窗戶。」段靜秋說著,將許佳寧的外套從簡易衣帽架上取了下來,等許佳寧關好窗,就披在她的身上。
許佳寧穿好衣服,順手拎了袋垃圾,臨出門時,忽然想起什麼,對著那把無主的黑色雨傘拍了張照。
第03章 薄荷
許佳寧的家離花店不遠,走路十分鐘就能到。
兩人並肩走著,段靜秋看到許佳寧低頭看手機,叮囑她注意看路。
許佳寧口頭連聲答應著,可心思還是放在手機上,抓緊時間把照片發給好友溫舒白,向她請教。
「溫大小姐,快來鑑定一下,你認識這把傘嗎?」
溫舒白比她小足足四歲,誇張點說,還處在能過兒童節的年紀。但身為豪門獨生女,從小就見慣了豪車和各種奢侈品,這方面稱得上是個「小專家」。
可能是有事,等許佳寧走回了家,洗完澡躺下後,溫舒白這才回她電話:「佳寧姐,這是勞斯萊斯雨傘。」
「難怪難怪……」許佳寧倒吸一口涼氣。
她在溫家的車上見過,也在網頁新聞上見過,難怪看了覺得有點眼熟。
許佳寧整個人都有些不淡定了,先前她對這把傘態度一般,將其隨意靠在花店角落,可現在卻隱隱擔憂起來,怕雨傘晚上在自家店裡丟了,她可賠不起。
握著手機時,她的手指也開始發顫,努力鎮定下去,小心詢問:「聽說一把賣十萬?」
「誇張啦,佳寧姐,比這便宜。」溫舒白認真糾正,「據我了解,一把應該是四萬多吧。」
許佳寧:「……那好像也沒有便宜太多。」
思忖後她又一本正經問道:「舒白,我是不是應該連夜趕回店裡守護它?」
「啊?」溫舒白呆了下,沒聽出許佳寧話里的玩笑意味,分析道,「佳寧姐,別擔心,一般人不會看那麼細,認不出來的,才不會半夜三更去花店偷傘。」
「我知道。」許佳寧笑了,但很快又有點笑不出來,「不過這麼金貴的一把雨傘,拿在手上我真的有心理負擔,值四萬多呢,是我家花店幾個月的收入。如果一直放著沒人來找,我嫌燙手。」
「放心,失主很快就會回來找的。有錢人再有錢也不會這麼扔錢。如果是我爸爸丟了這把傘,一樣會主動派人找。」溫舒白思索道,「到時候注意篩選它真正的主人就行,別讓人冒名頂替領走了。」
真正的主人?
許佳寧終於回想起,今天下午她見過的唯一一輛勞斯萊斯。
雨傘的主人其實早就指明了,正是那個來店裡躲雨,還戴著墨鏡的男生。
「看著牛哄哄的,結果丟三落四。」許佳寧忍不住吐槽道。
「佳寧姐,你說誰?」溫舒白疑惑。
「啊,沒誰,就是今天一個讓人很無語的客人。」許佳寧打了個哈欠,「也沒別的事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也睡了,明天還要繼續賣花。」
夜早已深了,互道晚安後,兩人各自睡下。
次日大晴,天熱得厲害。
如果不是店門口的空地上,還有著沒幹透的一小窪雨水,任誰也想不到,昨天下過一整天的雨。
節後的花店變得清閒了許多,上午只賣出三束花。
然而許佳寧的心情依然很好,小日子平淡卻,母女倆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一起打理花束,一起處理花材、培育綠植,好不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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