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京南把她擁在懷裡,她強忍著啜泣,肩膀在他的掌心之下戰慄顫抖。
宋湜也揪著他的衣角,那是一件單薄幹淨的白襯衫,很快被她的眼淚浸濕。
她的頭髮絲潮濕地纏在鬢角,他替她撥開,低頭貼了貼她的額角。
宋湜也哽咽地問他:「是假的,對嗎?」
「只要你說是假的,就沒有人能證明這是真的。」他捧起她的臉,臉頰上兩道淚痕亮盈盈的,他用指腹輕輕抹去。
宋湜也自己低下頭擦擦眼淚,一句話也沒說。
那份報告她只看了一遍,卻清晰地記得鑑定時間,2015年10月16日。
她二十周歲生日那一天,她在倫敦和朋友一起過生日,宋定安派人送來一套昂貴的珠寶。
怎麼應該呢?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寵愛她的人,現在要告訴她,原來她的父親在外有一個私生子。
那個人名字還叫「望安」,在哪裡,望的是誰?
她的思緒控制不住地飛遠去,想到那些暗中苟且,又是一陣忍不住的乾嘔。
年初開始,祝京南每個月來一次香港,幫助宋湜也處理宋氏的事情,他就住在中環附近,淺水灣的房子一直是空著的。
昨天下午他到了香港,曾管家見到他就知道宋湜也要回來了,在前院翹首以盼。
宋湜也木然的神色令曾管家想到宋定安去世的時候,她也是這樣靈魂出竅的樣子,不免擔憂,祝京南握著她的手,同曾管家點了點頭,陪她一起上樓。
距離宋湜也發現那封郵件已經過去將近十八個小時了,她的眼睛一刻都沒有合上過,眼眶因為流淚而爬上紅血絲,有點乾澀。
這麼長時間過去,她已經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腦海理清了。
宋定安有個私生子,四月初出生,比她小一歲,人在美國,母親不詳。
盧望安也許很早就知道他的父親是什麼身份,知道宋湜也的存在。
如果不是這份他主動透露的親子鑑定報告,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盧望安的存在。
盧望安在這個時候給她發這樣一個炸彈,絕對不是單純認親的意圖。
宋湜也坐到沙發上,仰起頭,冷靜地問祝京南:「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年前。」
這個時間點遠超宋湜也的想像,她以為無論如何應該是幾個月前,一年前他們甚至沒結婚,一年前她和祝聽白的婚約還在,一年前宋定安還活著。
她點了點頭,又問:「媽媽知道嗎?」
這是一個很殘忍的問題,如果錢詩知道,她是如何忍著噁心跟宋定安扮演恩愛夫妻的戲碼,如果錢詩不知道,那這對她來說簡直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故事。
她生下孩子不久,丈夫就跟別人有了孩子,整整瞞了她二十幾年。
祝京南點頭,他眼中有些不忍。
宋湜也無心分辨這個不忍出於對誰,她訝異於自己現在平和的心態,如果此時此刻告知她一件更炸裂的事情,她也能心平氣和地全盤接受。
她的指甲掐得手心發白,祝京南拉著她的手,耐心地將她的手指掰開,像在拔刺。
他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阿也,宋定安已經死了。除了你,沒有任何人能承認他的身份。」
這件事情很好處理,生物學父親既然已經去世,她大可以咬定這張報告是假的。
但是沒有這個必要。
宋定安婚內出軌已經是既定事實了。
宋湜也又問了一個問題:「媽媽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想聽事實嗎?」
「當然。」
「你出生之後。」
宋湜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祝京南攬著她的肩膀,他想要抱抱她,卻發現她渾身都很僵硬,她在抗拒他。
宋湜也的腦海里出現了許多件往事,那些不合邏輯的蛛絲馬跡浮出表面,竟然無比合理。
怪不得錢詩和宋定安看起來那麼恩愛卻長期分居,怪不得宋定安去世之後錢詩主張簡辦葬禮。
一切都說得通了。
宋湜也現在想給錢詩打個電話,又或者她應該到北京去抱一抱她的母親,原來這場看似風光無限的婚姻背後、這樣看似和諧的家庭背後,是她的母親忍辱負重。
而她的父親,曾經在她的世界裡扮演著高風亮節的角色。
她應該把這件事情曝光給媒體,她應該讓全香港知道她的父親是一個怎樣的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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