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勞煩伯爵了。」喬恩公爵滿意地點頭。
只有索菲亞:「……」
如今整個蘇瓦爾都已知曉提利爾一族出現了謀逆之徒,在南方一帶的威望已大不如前,只要稍加提起,提利爾家便會不遺餘力地表露忠誠,任何事情都能得到應允,所以喬恩公爵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可以拿捏他們的機會,於是寥寥數語便將黑岩城幾乎所有訓練精良的弓箭手都占為己有。
索菲亞默默無言,感嘆著身旁之人的狡詐與無恥,卻全然不覺在場的人中,有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一直盯著自己。
等到晚宴結束,索菲亞在侍女的帶領下,準備和女眷們一同前往臥室休息,而喬恩公爵則繼續留在那裡暢飲。
「就讓希絲緹娜暫時替我陪著你,夫人。」
喬恩公爵溫柔地笑著,眼裡有種醉酒後的熏然,索菲亞點點頭,卻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費了很大力氣才掙脫掉他死死攥著的手,她轉身對著眾人道:「別讓他喝太多酒,拜託了。」
她實在不擅長應付酒鬼…
提利爾伯爵哈哈大笑:「遵命,夫人。」
於是女眷們一個接一個地走出大廳,簇擁著公爵夫人在主堡蜿蜒的走廊里移動,而左側一位看起來還未出嫁的年輕小姐笑著向索菲亞搭話:「公爵夫人,聽說前段時間您在公爵城堡被人綁架了?」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安靜下來,而索菲亞也扭頭看向身旁這位一臉天真與好奇的姑娘,風自窗戶縫隙偷偷躥入,戲弄著侍女手中的燭火,索菲亞便在這一明一暗中認出了她是提利爾家次子的孫女,名喚珍妮,年紀似乎與艾莉·伊洛克相仿。
她像是覺察不到氣氛的怪異一般,繼續喋喋不休地說著:「爺爺說綁匪都是關在地牢里的重型犯,可他們居然能逃過守衛的眼睛,還有平常巡邏的人怎麼能那樣疏忽,讓那些罪惡之人伺機接近於您呢?」
周圍人隨著珍妮的話語神情也越發變得尷尬和不安起來,她們暗暗觀察著索菲亞的反應,卻見她只是靜靜地看了珍妮一眼,面上不見任何情緒,仿佛對方只是在向她介紹城堡里的各個地方,而非說出了什麼僭越之言。
艾莉·伊洛克因謀逆之罪,被蘇瓦爾公爵判處永久監禁之事早已人盡皆知,其中關於綁架公爵夫人的罪行,雖然喬恩公爵並沒有明令禁止不可傳播,但考慮到輿論因素——蘇瓦爾公爵夫人的清白——也一直採取不便聲張的態度,所以無論面前這位貴族小姐的愚蠢發言究竟是出於何種心思,她都沒有資格得到任何回應。
索菲亞腳下步伐不變,沉靜得如同一尊移動的神像,隱隱散發著不可褻瀆的威嚴,同行之人皆不敢打破這尷尬的沉默,直到一道婦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怒火自前方傳來:「珍妮佛·提利爾!」
眾人嚇了一跳,定眼一看,卻見今日一直拒絕出現在賓客面前的伯爵夫人,正一臉怒容地站在她們的面前。
她緩步靠近索菲亞,目光卻死死注視著她身旁的珍妮佛·提利爾,後者被伯爵夫人身上駭人的氣息逼得後退幾步,低垂著腦袋不敢說話。
伯爵夫人厲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究竟存的什麼心思,我還沒有死呢,珍妮佛,在我壽終正寢之前,你最好和你那愚蠢的父兄都能給我安分守己一些,不然我可不介意比你們活得更久一點。」
珍妮佛·提利爾被嚇得不輕,囁嚅著連連點頭,伯爵夫人有些厭惡地擺手,眾人隨即帶著珍妮佛·提利爾一齊退下,很快走廊里便只剩下索菲亞和提利爾伯爵夫人,以及舉著燭火侯立在一旁的希絲緹娜。
「抱歉,剛才嚇到你了。」
伯爵夫人恢復了神色,有些歉然地望著索菲亞。
索菲亞愣愣地回神,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提利爾伯爵夫人如此凌厲的一面,像一把久經歲月磨礪的劍,向敵人展示著震懾之威,與別的貴族婦人截然不同。
她搖了搖頭,誠懇道:「您不必道歉,伯爵夫人,還要感謝您剛才替我解圍。」
「你知道這根本算不上解圍。」提利爾伯爵夫人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一樣,「況且你也並不需要解圍,不是嗎?」
她握住索菲亞的手放入掌心,就像在公爵城堡時那樣慈愛地拍拍她的手背,說:「走吧!帶路的丫頭被我趕走了,所以為表示歉意,就讓我來帶你去房間休息吧!」
因為地處懸崖峭壁之上,黑岩城主堡里所有臥室都只有兩三扇窄窗,以阻絕常年肆虐的崖風入侵室內,可索菲亞居住的房間顯然不是如此,希絲緹娜將幾盞燭火點亮,橘色的光跳躍在床尾對面半個牆面的彩色玻璃窗上,極為漂亮,而提利爾伯爵夫人站在地板中央,向索菲亞解釋道:「這是喬恩小時候住過的房間,他不喜歡房間裡光線太暗,所以諾頓便命人在背風處安裝了這扇窗戶。」
提利爾伯爵夫人語氣里透著一絲懷念,她環視周圍一圈,「那時候大家都還和睦,至少…不會彼此怨恨。」
氣氛徒然摻雜了一絲傷感,索菲亞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提利爾伯爵夫人卻已換上笑臉,說:「早點休息吧!親愛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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