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馬賽公爵之女的身世,與瑪格麗特公主的死因同樣為人們津津樂道,儘管這些似真似假的傳聞,早在艾爾德公爵的劍與鐵蹄之下被撲滅了火焰,但它們就像夏季堆積在烈日炎炎之下的野草,只需一丁點火星就能起死回生燎盡所有。
可艾爾德公爵並沒有理會國王顯而易見的挑撥,他站在一地血紅的餘暉里,如同立於地獄之海,「從她第一次開口叫我父親,她便就是我的女兒,陛下,無人能改變這個事實,哪怕那個人是您。」
國王沒有再說話,就像當年對方在貴族間大開殺戒,自己也只能應以沉默一樣,他看著艾爾德公爵離去的背影,默默猜測著他中途改變主意,放棄與蘇瓦爾劃清界限的原因,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一樣,年邁的國王獨自在空曠的王座廳里低聲笑了起來。
「擁有王室血脈的公爵之女…」
他的聲音充滿了嘲弄,竟不復剛才在艾爾德公爵面前時的衰老與無力,整個人變得陰沉而詭異起來,他看著面前空蕩蕩的地面,仿佛那裡正站著什麼人一樣,「所以,你希望我為她安排什麼樣的結局,我的姐姐?是和你一樣痛失所愛,還是像她母親那般受盡屈辱?」
可空蕩蕩的王座廳並無人回應,只有夜風穿堂而過,令燃燒著的燭火有一瞬劇烈的明滅,仿佛不得安寧的靈魂在無力地嘶吼,又像是奮力掙扎後無聲的哀傷……
而此時此刻,在前往蘭斯凱特家族領地馬賽的道路上,一輛馬車正乘著夜色快速前行,朦朧的月光灑在鑲滾著金邊的車檐,依稀可辨蘭斯凱特家族日焰模樣的紋章,而隨行的十幾名騎士身披鎧甲,緊跟在馬車前後,以確保車內已懷有身孕的蘇瓦爾公爵夫人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那天從晚宴回來以後,索菲亞便因為中毒而陷入了昏迷,所幸毒素入體不久,等到了第二天清晨,艾爾德公爵終於從醫生那裡得到了女兒已甦醒無事,並且懷孕好幾個月的「好消息」,他一臉陰沉地立在床邊,與索菲亞對視,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在兩人周圍迴蕩,所有在場的人都緊張得不敢大口呼吸。
「你剛才說什麼?」
艾爾德公爵有些不太確定地問身旁的醫生,可視線卻一直定格在索菲亞身上不曾移動,醫生摸了一把額角的冷汗,一臉恭敬地重複道:「毒藥劑量不大,並不會對小姐的身體造成嚴重的傷害,而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會非常健康……」
「你說她懷孕了?」
艾爾德公爵徒然提高音量,嚇得醫生差點跪在地上,他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只能茫然噤聲地看著他,直到怒火滔天的艾爾德公爵揮手讓所有人出去,只剩下臥病在床的索菲亞與他繼續四目相視。
「這到底怎麼回事?」
「如您所見,父親,我懷孕了。」
索菲亞一臉清澈地看著艾爾德公爵,這讓他看起來更加生氣,一臉不可思議道:「你要替蘇瓦爾公爵生下這個孩子?」
「是的。」
艾爾德公爵氣得笑了出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蘭斯凱特未來將徹底減少一個敵人,而永遠增加一個朋友。」
索菲亞無所畏懼地迎著他的目光,那天真純潔的模樣令艾爾德公爵感到一陣無力,他此刻已在心中盤算好了應對之策,既然索菲亞固執地不願離開蘇瓦爾公爵,那他便只好採取一些強硬措施了,儘管失去蘇瓦爾這個盟友令艾爾德公爵惋惜不已,但對方帶來的潛在危險也不能不被重視起來,他對著索菲亞冷哼一聲,語氣里滿是譏諷:「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憑他愛慕於我,父親,我可以掌控他。」
索菲亞平靜地說出自己的理由,可它聽起來並不具備多少說服力,畢竟父女倆此刻談論的對象在王都可謂聲名狼藉,很難想像他是會受情愛束縛之人,可艾爾德公爵卻像是觸動了什麼咒語一樣,竟意外地沉默了起來,他死死盯著索菲亞,嘴唇緊抿成一條線,那神情像是要透過皮肉看進她的靈魂。
「你和你母親倒是很像。」
單純無知,卻又擅弄人心。
氣氛僵持到最後,艾爾德公爵似乎嘆了口氣,他揮揮手,言語中已是妥協的意味,「罷了,反正這一天遲早會來。」
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於是當天上午,蘭斯凱特家的騎士軍毫無徵兆地闖入了王都貴族區,將每一位出席王宮晚宴的貴族都圍困在家中進行武力逼問,一連好幾天,整個王都人心惶惶,最後國王不得不在權衡利弊中妥協,以免不管不顧的艾爾德公爵真的向王室發難。
而與此同時,蘇瓦爾公爵夫人,也就是馬賽公爵之女也離開王都,踏上了回家之旅。
「所以,你父親在借你中毒之事逼迫國王陛下停止向維斯塔那發動戰爭,好讓我們的公爵大人免於在戰爭中耗竭而死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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