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拂衣一愣。
小花又說:「就像在那個城裡一樣,你會又把自己搞得好可憐嗎?」
「我……」燕拂衣搭在她肩後的手一顫,「我沒有很可憐。」
「好可憐的,」小花反駁說,「你保護的那些人都不會保護你,他們還要拿你去賣錢。」
燕拂衣本能地垂了垂眼睛,他又掀起眼帘看小花時,眸子卻又彎彎地眯起來,小花看不清裡頭的光,但她喜歡這樣的形狀,顯得很溫柔。
「不會的,」燕拂衣說,「我也會,想辦法保護好我自己。」
「那麼拉鉤!」
燕拂衣就點頭,與她短短的手指勾一勾,碰在一起。
夕陽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慢慢朝小木屋走去,那矮矮的煙囪已經冒出炊煙,阿婆從窗子裡探出頭,笑眯眯地叫道:「晚些就能吃飯啦。」
第26章
燕拂衣在太陽即將升起的時候, 落下最後一筆,仔細檢查一遍,小心地合上玉簡。
「可以了, 可以了, 」李浮譽打了個哈欠, 「事無巨細,所慮甚遠,完全夠小朋友練到金丹——比你那個便宜師尊好多了。」
燕拂衣輕輕嘆氣。
「實在很不稱職,」他稍蹙著眉, 「她今後的路, 都只能自己走。」
李浮譽連忙大聲道:「誰說的, 誰說的,你心怎麼那麼野, 這是都不打算回來了?說好只是去看看情況, 路上隨便救救人的……至少在實力徹底恢復之前,你都別想在仙魔戰場上正面迎敵!」
燕拂衣眨了一下眼,卻沒有應聲。
李浮譽最怕他避而不談:「等等,你不是真想上戰場吧……你真當魔界都像漠襄城的那隻那麼蠢, 還能有絞殺元嬰期的機會?」
燕拂衣又鋪開一張雪白的宣紙。
「李兄, 」他說,「我想給小花,取一個正式的名字。」
李浮譽好恨, 這傢伙從小就這樣,裝聾作啞的實力一流, 轉移話題也是輕車熟路。
可惜他現在沒有自己的身體,不能再物理鎮壓,逼得小古板笑出眼淚, 再紅著眼角求饒。
燕拂衣在那張宣紙上比比劃劃,寫了好多字。
「寫這麼多,你是想捏成團讓她抓鬮嗎?」李浮譽陰陽怪氣,「你怎麼不當面問問她想不想改名,不敢和你的小徒兒告別?」
燕拂衣裝作沒聽見。
他確實怯懦,不敢當面告別。
燕拂衣很討厭告別這種事,他討厭說「再見」,因為說了再見的人都再也見不到,莫如不曾說出口,心中總還有一點希望。
燕拂衣最後選了「凌渡」二字。
他將那封素箋折好,又留下一封信,告訴小花若不喜歡,就好好讀他留下的書,將來長大了,自己為自己取名字。
若偏巧喜歡,便祝她一生如晴空白鶴,凌空飛渡,自在逍遙。
然後他離開拂衣崖,其時大雪飄落,秘境外的山谷銀裝素裹,厚厚的雪塵將一切狼藉統統蓋住,隱約還是當年的模樣。
燕拂衣撥開雪,拾起一小撮凍硬的泥土,小心裝進玉瓶,放進懷裡。
這土裡融了破碎的芍藥,浸了蒸乾的溪水,又殘存著大樹根葉的氣息。
已經是很讓人滿足的紀念,有了這些,好像就還可以裝作,他的家還在。
……
燕拂衣一路南行。
他一個人,除了隨身的系統之外,更少與人說話,凝心靜神,讓自己融入天地之間,耐心地剝離大如今侵染魔氣的靈力。
天地有清濁二氣,古書上說,陰陽混沌本密不可分,那時的修士,便是將自身當做篩子,把不辨其質的能量全部吸收進入體內,再在修煉中一點點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修為增長的同時,身軀也在這樣的反覆沖刷下更加凝練,最終有可能達到肉身成聖的境界。
但那種時代太久遠了,早從十二金仙封印魔界開始,天地間的污濁魔氣同時被封入魔淵,修真界便只剩下了純淨的靈氣。
到了如今,人人都只會簡單地吸收、儲納、使用,最後將靈根修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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