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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蘊翡不過是能記載主人生平,可讓那些庸人去看一遍、哪怕是體會一遍他們曾錯待的人的過往,又能有什麼實在的作用呢?

當然,他們或許會痛哭流涕,或許會悔不當初,或許——會在所有人面前演一場痛不欲生的戲,演到自己都信了。

最後再互相寬慰、互相勉勵,反正「活著的人,總要好好活下去」。

甚至到了這戲演到最情濃、最痛苦的時候,他們仍可能會轉而怨怪消失的燕拂衣。

因為燕拂衣已經消失了,他不會再為自己辯解,不會再給予任何精神或實際上的報復或折磨。

也因為其實原諒別人的罪惡是更容易的,對那些人來說,會更憎惡的,反倒是他人的犧牲。

相鈞都能預測到他們的想法:在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心底深處,他們會恨,會惱。

誰讓你自作主張地對我好呢?誰求著你犧牲了自己呢?我又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你瀟灑離開了,反倒讓我成了道德低位上的壞人?

那些人就是這樣,你即使在他面前自刎救他一命,他都會抱怨被你的血濺了一身。

相鈞在去見魔尊之前,就已經聽過商卿月的事,目前為止,若說那些人中有誰有心思真心悔罪,恐怕也就這麼一個人。

那是因為問天劍尊冰清玉潔、道德高尚嗎?

不是的。

只不過是他棋差一著,被自己的弟子和愛人反手推進了千夫所指的位置。

——燕拂衣所曾在的位置。

因此他的懺悔才能更深刻那麼一點點,歸根結底,也不是對燕拂衣的懺悔,而是對自己境遇的憐憫。

相鈞的手,輕輕搭在臥房的門扉上。

他想起在那片充斥血腥的戰場上,找到燕拂衣的時候。

遠遠望去,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冰冷,那個人就那樣孤零零的,躺在一片髒髒的塵土之中,胸前插著一把劍,看上去像是已經死了。

相鈞至今仍不確定,是否在那時的燕拂衣眼角,看到過一道幾不可見的淚痕,也或許,那只是明月蒙塵時染上的髒污罷了。

當時他幾乎是跌坐在血乎乎的泥里,一塵不染的袍角都被跪地的力道蹭破,他摸向燕拂衣手腕的動作卻那麼輕緩,連顫抖都不敢,像生怕驚擾了一隻蝴蝶。

他摸到了微弱的跳動,於是自己的心臟也才開始又恢復跳動。

相鈞那麼後悔。

幾天前,他在那片樹林裡堵住燕拂衣的時候,究竟是為什麼,沒有一意孤行地就把人帶回魔域?

燕拂衣那時就狀態不好,他若用強,再使些計謀,未必不能如願的。

可就是這一念之差,他被東皇鐘的聲音亂了心神,棋差一著,就晚了這麼幾天。

明明那時候,燕拂衣雖然臉色蒼白,卻還能與他打得有來有回,天地間的靈力魔氣都被他攪動,招式圓融如意,曉暢如晴空流雲。

相鈞是被那樣「美」的景色迷了眼,他有許多年未見燕拂衣,無數次想像過他如今的模樣,然後在再見時,發現與自己想的一分不差。

燕拂衣果然仍是那樣好,儘管已經布滿了裂紋,但仍可修復,那些裂紋在他身上更像是刻意為之的藝術——那樣令人垂涎,令人想要珍藏。

可只是幾天的工夫,他就差點碎到拼無可拼的地步。

「這怪我,」相鈞的聲音輕不可聞,「但他們都該死。」

魅魔沒有聽清,他只是伏低了身子,有那麼一瞬間,他竟好似從少主身上,體察到一點獨屬於尊上的氣息。

那令他甚至不敢升起任何違逆的念頭。

相鈞說:「我很願意為父尊分憂,讓守夜人的情絲,從那些骯髒的人類身上剝離得更乾淨、更徹底一點。」

魅魔很有眼色地躬身:「屬下可以傳訊百里神大人——要怎麼做才好呢?」

「只是後悔不夠。」相鈞推開門,聲音輕緩,笑意如罌粟般迷人。

「我要他們自食惡果,失去一切,永永遠遠被罪惡的火焰熾烤,直到燒成灰燼。」

然後他整整衣袖,確保自己全身都乾乾淨淨的,也仔仔細細地烘暖在外面蹭上的冷氣,才小心地從被子裡把燕拂衣的手捉出來,在自己臉頰上貼了貼。

「我們忘掉過去吧,拂衣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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