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拂衣永遠不該被那麼對待。
慧極必傷,強極則辱。燕拂衣不是會被彎折打磨的普通金屬,而是一個不慎,便過剛易折,再無法修復的冷玉。
相鈞必須知道這一點。
李浮譽掩去眸中冷意,鄭重地說:「拂衣,別問了。」
燕拂衣怔了怔,便也很乖巧地點點頭。
相鈞想什麼並不重要,他之所以追問,也只是害怕浮譽師兄會為此受傷。
「以後別為我這麼做了。」
燕拂衣很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師兄,不要再來一次那時的事……我受不了的。」
李浮譽微微一笑。
他也很想做出什麼一定會讓燕拂衣安心的保證,他從來長於口舌的,慣會作為商人的花言巧語,可此時看著那雙眼睛,他竟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在這時對小月亮說的,只能是板上釘釘的承諾,一定不能是假話。
可他真的能做出毫不違心的承諾,承諾自己會活著,承諾不再為他讓自己受傷嗎?
他做不到的。
反過來讓燕拂衣這麼保證,他自己也都做不到。
「只要我還有意識,」最後李浮譽只是輕聲說,「拂衣,我就一定會在你身邊。」
燕拂衣抿緊唇,心事重重地低下頭。
前路曲折,全是迷霧,如今他們被困在這魔域深處,不管說什麼、想什麼,似乎都無法找到一束光,穿透不知所終的未來。
他定了定神,終於問出了最重要,也是一直以來最疑惑的一件事:
「魔尊為何獨獨要抓我?」
「他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李浮譽和金霞對視一眼,方才還多少有些輕鬆的氛圍,在陡然之間凝重起來。
***
所有人都知道飛鶴閣不是久留之地,可金霞每天都在里里外外的跑,月余過去,始終找不到一個能無聲無息溜出去的方法。
他只能很鬱悶地告訴另外兩位小友:「我小師弟同意我來時,只讓我靜等一個『時機』。」
偽裝成小道士的老道士破口大罵:「等什麼時機,再等下去,小燕子要被那小魔頭拆吧拆吧都吃下去了!」
這些日子相鈞又很不安分,他先前確實有被李浮譽嚇住,可到底賊心不死。
尤其是燕拂衣醒來之後,那點上不了台面的心思,便在一日日自說自話之間,愈演愈烈起來。
相鈞是那種很典型的,永遠會把自己擺在第一位的人,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無論將愛語說得多好聽,歸根結底,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
況且,他還與魔尊約定了三個月之期。
三個月的時間裡,他若不能以自己的方式,摧毀燕拂衣的道心,或許將來,就將永遠失去再見到這個人的機會了。
如果再也見不到的話……
好像與他最為懼怕的結局,也不會有太大差別。
燕拂衣能感覺到,在試過各種各樣的方法,卻始終無法從他這裡得到回應之後,相鈞愈發焦躁起來。
他在心急,等急迫到一定程度,更具破壞力的占有欲,就會重新占據上風。
他們「單獨」相處的時候,相鈞的舉動,已越來越控制不住野獸一般的侵略性。
好在,在最後一次,李浮譽不得不從身後突然發動攻擊,把魔界少尊打成重傷的那天晚上,不棄山現任掌門所說的「時機」,終於降臨了。
當晚,整個飛鶴閣亂成一團,少尊昏迷前強撐著發令下去,不許任何人傷害燕拂衣,因此他只是被死死鎖在寢殿。
有人忙著穩定相鈞的情況,有人急著去通報魔尊與幸訥離,
可在那些高階魔族團團轉的時候,本應還沒得到消息的魔界醫尊,卻避開所有耳目,悄無聲息地摸進了關押守夜人的寢殿。
他甫一踏入殿門,什麼都還沒看清,便突然感覺後背一緊,一雙在暗中等待多時的手如同潛行的蛇一般,閃電似的攻擊過來。
幸訥離本能地去擋,可他修的是醫道,即使位列大乘,可在同等級的其他尊者之間,根本沒有戰鬥力上的可比性。
他的手腕被狠狠彎折過去,整個人死死抵在門板上,一個灼熱而尖銳的東西,從後背刺破皮肉,幾乎頂住撲通跳動的心臟。
可幸訥離一點不慌,壓低的聲音中,反倒透露出一點笑意。
「小朋友,當初求我帶你進來時,可不是這個態度。」
「謝陵陽沒有告訴你,我是值得信任的人嗎?」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