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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可笑啊。

在所有那些打擊紛至沓來的時候,燕拂衣的心情,也會與他自己此時的有所相似嗎?

他那時在蕭風和燕庭霜的算計下,被迫交出殫精竭慮經營了五年的宗門實權,是不是也像自己現在這樣,疲憊到連抵抗都不想再支撐?

可蕭風和燕庭霜汲汲營營以求的,或許燕拂衣根本就不在意。

或許又因為,很在意的事物已經失去太多,因此那些俗事,對他來說,早就失去了意義。

鄒惑掙脫那些大妖的護持,從李清鶴讓開的空隙,一溜煙就鑽了出去,消失在崑崙無邊的山脈里。

周圍站著的崑崙弟子,連帶那些修為高強的長老,竟也都就那麼看著,並沒人出手攔一下。

蝶妖猶豫了一下,將一縷青色的妖力縱入遠處,遙遙感知著少主的生命安全,也就站在原地,沒再管了。

她又掛上那副官面上的客氣表情,對李清鶴說:「給崑崙添亂了。」

李清鶴扯一扯嘴角。

他實在沒力氣說什麼話,可對方看著他,見鄒惑走遠了,聽不見了,便開了口,像是好奇。

「恕我冒昧,你們都對這件事情反應這麼大,想來他對你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李清鶴的喉結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蝶妖便繼續說:「既然如此,當初就沒有想過,對他好一點嗎?」

「……」

李清鶴抬起眼睛來,他的眼中已滿是血絲,逼視過去蝶妖清澈的眼睛,又被那其中的情緒凍出一個寒顫。

「李少君前日闖入我們萬妖谷,帶來那個蕭風,好像也只是為了給那位拂衣道君,討個說法。」

「可即使蕭風是始作俑者,你們每個人當時,難道沒有往燒死殉道者的柴堆上,添一把火嗎?」

「將造成結局的罪責推給自己之外的每一個人,發發瘋,再往死里懲罰作孽更多的罪人,就會感覺自己身上的罪孽,減輕了一點嗎?」

一個人,胸懷清華,光風霽月,什麼惡事都沒有做過,怎麼就會被推到千夫所指的地步,讓這麼些人深信不疑,人人得而誅之?

但凡是個有正常感知力的人——這些人類,難道不是一向自詡比他們妖更知道道德,懂得明辨是非的嗎,怎麼就會那麼輕易相信旁人的構陷,人人落井下石,到發現一切都做錯的時候,再各個哭天抹淚,拼命證明別人要更罪大惡極一點?

蝶妖私下裡,帶一點主觀色彩判斷,覺得除了她們妖尊陛下當時的怒火情有可原,其他這些人,實在是莫名其妙得很。

她說完這些話,也覺得周圍的空氣無端騷動起來,那些一直靜默站著的崑崙弟子們、長老們之間,沉默的情緒似乎已經集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形成一種似有若無的嗡嗡聲,就像有無數人在小聲說話。

「李少君,我們妖也都有最重要的東西、最喜歡的人。對於我們陛下,她對我說什麼,我便信什麼,即使她讓我去死,我也絕無一秒的二話。」

蝶妖說:「可我還有一個最親的姐姐,即使是陛下令我殺她,或說得更極端些,即使她真的會做出什麼愧對天下人的惡事……我也願意與她與天下為敵,哪怕一路逃亡,哪怕最後死在一起。」

「如果她是罪人,」蝶妖說,「我就只是罪人的姐妹。」

李清鶴的手抖得誰都能看見,他幾乎不會呼吸了,那些話好像剝奪走了他身邊的所有空氣,讓他赤|身|裸|體,被展示在一片再也無法隱藏的真空里。

「李少君,」蝶妖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吐為快的機會,一點都不給崑崙留情面,「你們這些人里,至少有一些,是知道他曾被指責的那些罪責,不全都是真的吧?」

這其實很容易想明白,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知道的,發生的所有的那些事裡,確有一些是蕭風在背後策劃,可他沒那麼大能量,很多時候,他不過是起到一個推手的作用。

而這些人,他們之所以如今如此後悔,之所以「醒悟」得這麼快,無非是因為他們本來就知道燕拂衣是個怎樣的人,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做出那些事。

蝶妖自己並不認識燕拂衣,她沒跟那個如今天下皆知的劍修相處過,可從他的事跡里、從少主偶爾喃喃的過去里,甚至只是從當日隨著陛下來到崑崙捫心台,驚鴻一瞥的天雷刑里。

那次消了氣之後,連陛下竟都私下會與她疑惑:卿本佳人,怎會為賊?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為:那是一個太好太好的人。

那麼好,又那麼對在意的人毫無防備,以至於被作為祭品擺上聖壇,刀斧加身,都會柔聲勸圍觀者不要害怕。

他這樣做恐怕早已成了習慣,照顧別人也早成了習慣,以至於在最狼狽的時候,都會承循舊時余習,下意識把每個人、甚至路遇的可憐小妖都護在羽翼之下。

而那些人也就習慣了他的保護,將那當做理所應當、司空見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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