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那個人被他們折磨到再也無法繼續付出,再也無法繼續提供蔭蔽的時候,他們甚至還會產生埋怨,怨他做的,還不夠多。
蝶妖搖了搖頭。
「或許也只有守夜人,能在你們這些人身邊長大,仍能長成今日的樣子。」
她慢慢後退,看李清鶴被她說得抬不起頭,看周圍安靜的崑崙門人無一挺身駁斥,露出一絲濃濃諷刺的笑。
「陛下一直不願讓少主再來崑崙,是實在很害怕,你們這雪山峰巒中藏了什麼蠱,能將人都變得無心無血、無情無義,變成比魔更可怕的怪物。」
第73章
李清鶴臉色慘白, 全無血色,他站在雲之巔前的廣場上,頂著周圍那些弟子們複雜難明的視線, 突然臉上又染上一陣潮紅, 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可那些妖仍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崑崙的人也都安靜得嚇人,他仿佛是一個在已經冷場的台上努力吆喝,卻悲歡離合都無人在意的滑稽戲子。
他的眼珠漫無目的地轉動,也不知自己是在找什麼。
但心裡很清楚, 他最想找到的東西, 再也找不到了。
那些闖上門來的妖不知何時開始離去, 或許是去尋找他們瘋瘋癲癲的少主。
而圍觀的崑崙弟子也慢慢散去不少,雲之巔門前的廣場漸漸空了, 唯余流雲與山風, 和三三兩兩的人,冷得讓人發抖。
李清鶴卻突然看見一抹熟悉的影子。
他猛地轉頭,險些擰斷自己的脖子,卻在看清那張臉的瞬間, 感覺全身的血都冷了下來, 對自己都升起濃濃的諷刺之意。
是燕庭霜。他怎會在燕庭霜身上看出一絲半分的、與燕拂衣相似的地方?
那簡直是對燕拂衣的侮辱!
燕庭霜走過來,他好像一直躲在背後看熱鬧,如今熱鬧看完了, 危險不見了,這才現出身來。
李清鶴不想與他說話, 轉身欲走。
燕庭霜輕聲開口:「李清鶴。」
李清鶴裝作沒有聽見,可他面前竟又擋住一個人影,他抬起頭, 發現是剛才那個去請自己過來的弟子。
那弟子面色沉冷,周身肅穆,李清鶴看著他,突然發現,這或許才是剛才,自己眼角餘光看到的「熟悉感」的來源。
他面容與燕拂衣全無相似之處,可與燕庭霜站在一起,不知怎的,便會透出些微妙的熟悉。
李清鶴心中一閃念,猛然想起了他是誰。
——他一向眼高於頂,對門中的那些普通弟子從不在意,更別說記住他們的面貌名字,燕拂衣從前與他說時,他也從不耐煩聽。
……兄長死去的那段時間,燕拂衣撐著重傷的身體,於危難之際撐住崑崙的時候,他房中來來往往的弟子們從未斷過。
燕拂衣不准他們拿門中的珍貴靈草仙丹來,但仍是有不少人,自己去秘境中拼命尋來對症的草藥,趁著匯報門派事務,悄悄藏在大師兄臥房裡。
李清鶴記得,那時自己正對燕拂衣害死兄長一事深信不疑,常常去找燕拂衣發瘋,恨不得把那間小屋的東西都打得粉碎。
燕拂衣總默默地由著他發泄。
可李清鶴記得他的神色,他在盡力護著那些弟子們拿來的,或許並不珍貴的心意。
看著那些東西也被打碎的時候,眉宇間總會流露出不同的心痛。
這位戒律堂的柳易歌,還有一個丹草堂的祝子緒,都是堂主長老的親傳弟子——李清鶴記得他們,因為見到他們那時去得最多。
現在,柳易歌站在燕庭霜身後,落後半個身位,微微低頭。
李清鶴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隱約感到一陣寒冷。
燕庭霜的聲音,微微在顫。
「崑崙自上古以來,便為仙門清修之地,乃萬山之祖,千年之前,九觀劍仙於雲之巔悟道,親自以本命靈劍刻下九式劍氣,接引天雷,崑崙捫心台名揚天下。」
李清鶴轉回半個身,他見燕庭霜惴惴地看了柳易歌一眼,突然察覺到什麼,心頭猛然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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