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浮譽:「不然呢,真的信任你一個魔頭嗎?」
幸訥離本能地轉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謝陵陽。
「……好,」他頓了一下,一口答應,又笑道,「玄機仙願意留著我的命就好,我很有用。」
李浮譽沒理他,轉向魔尊。
「不過,或許有一件事,能對你提供幫助。」
相陽秋看向他。
「本座擅天機推衍的,」李浮譽拉扯了一下嘴角,「魔界那位少尊——如果你正找他的話,可以給你提供一點線索。」
幸訥離不自覺打了個寒顫,默默向後退了一步。
他就早知道,這位看上去溫柔和善的仙人,從千年前起,就是那十二個人中心最黑的。
如今不知相鈞逃去了哪兒……讓兩位仙境上尊聯手追捕他,也實在是面子大。
乖徒兒,還是自求多福吧。
李浮譽說完這些,將一點金光彈向魔尊。
隨即一揮袍袖,徹底將相陽秋拒於山門之外,朝浮空仙山飄然而去。
魔尊從始至終很合作,沒有鬧事的意思,這多少讓李浮譽鬆了口氣。
然後他就一點繼續留在這裡的耐心都沒有了,迫不及待要回去燕拂衣身邊,現在燕拂衣的那個狀態,讓他離開片刻都不放心。
……還未到瑤台,就聽那方向傳來一聲巨響。
李浮譽心裡一緊,加快了速度。
瑤台仙宮的內殿裡,夜柳急得連頭上都要冒出柳枝了。
她實在沒想到,師尊剛剛一走,她還以為要至少睡個半日的病人,突然就醒了。
簡直好像早就醒了,卻在那時才張開眼睛。
燕拂衣睜了眼,面前沒有熟悉的人影,連手心也是空的,就好像一直在他身邊溫柔撫慰的那個聲音、那些溫度,都是已經消散的幻覺。
夜柳驚恐地看見,他明明什麼動作也沒有,一點都沒發出聲音,卻不容錯辨地受了刺激,眼中滿滿都是讓她心顫的絕望。
「師、師尊只是暫時走開了,」夜柳慌忙用自己能發出的最溫柔的聲音,蹲下來哄勸,「他馬上回來——我馬上叫他回來!」
可躺著的人似乎沒有聽見,其實他也並沒有什麼破壞性的舉動,只是夜柳注意到,那雙青白瘦長的手指,緊緊抓住了床單。
神魂的狀態,與脫離身體時最後的狀態有關,也與其心情的波動、心理狀況有關。
那雙手一用力,受傷的指甲便有些翻捲起來,滲出一滴一滴鮮紅的血,將素白的手指染紅一大片。
可人依舊很安靜,像是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夜柳一把抓住神魂的手腕,下面錯亂微弱的脈搏讓她心急如焚,她想回頭去喊師尊,卻實在不敢稍離片刻,想放一隻靈符用於傳訊,卻都不敢再在燕拂衣面前使出什麼靈力波動。
他看上去馬上就要碎了,怕是稍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把好不容易彌合一點的裂縫再都震開。
「仙上,仙上別怕,還記得我嗎,是柳葉兒啊。」
夜柳自己心裡也酸痛得厲害,她還小的時候,就總見師尊與劍仙在一起。
那時她們雖名義上是師尊的徒弟,可劍仙教給他們的,一點都不比不著調的師尊少。
劍仙面冷,可也意外地比師尊更細心,甚至都會注意到她與六師妹鬧了彆扭,給她帶一串人間的糖葫蘆,又給六師妹收一隻花里胡哨的小貓。
小孩子總是崇尚武力,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們幾個都覺得,劍仙比師尊厲害多了。
可劍仙自始至終,都只收過一個徒弟,給那孩子賜名紫微。紫微比她們都小,性情內向,沉默寡言,整日只知道埋頭練劍。
劍仙去後沒多少年——五十年前她們才終於知道,那個接掌了崑崙的沉默師弟,是被他的大弟子李安世暗害了。
師尊與劍仙,紫微與李安世,包括燕然師侄……那複雜的千餘年的籌謀,其中諸事曲折,夜柳一想就頭疼,根本想不明白,只有小師弟似乎是明白的,卻又從不肯與他們解釋。
夜柳眼中含淚,忍不住去抓那雙看起來實在冰冷又慘烈的手。
她毫不費力地抓住燕拂衣的手,卻驚懼地發現,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事。
原本還勉強算安靜的神魂,突然之間劇烈顫抖起來。
他一點都沒有反抗,夜柳抓住他的手,剛才還緊攥著床單的手指便一個驚跳,忙不迭鬆開力氣,指骨仿佛是斷了一般,軟軟垂在她掌心裡,瑟縮著微彎。
「我不、不是……」
夜柳手足無措,她都好想不管不顧地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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