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見他,」李清鶴嫻熟地負手而立,與金霞談條件,「無論他此刻傷得多重,想必補全所缺失的,都於病癒有益。」
李清鶴不去看他過去師尊的臉色了,轉頭看向商卿月,目光沉冷:「師叔,你說對不對?」
他那麼平靜,從聲音到表情,倒比閱歷更豐的商卿月表現得更沉穩。
可若仔細看,便能看出平靜表象下隱藏的癲狂。
李清鶴的瞳孔很亮,亮到有些詭異起來,他站在商卿月身前,倒更像是兩人之間的主導者。
商卿月用顫抖的手抓住袍袖,看上去竟有些無助。
「清鶴,我、我不想……」
「不想在這裡說出來?」李清鶴笑道,「你當年做得出,如今還怕說嗎?」
金霞察覺到什麼,狠狠皺起眉頭,卻還是把將要爆發的脾氣吞了回去。
「什麼東西?」他看看商卿月,又看看李清鶴,「你們把他害成這樣,究竟有多不要臉,竟還要用他的健康相要挾?」
他問:「他究竟有哪裡對不起你們?」
李清鶴的瞳孔重重顫了顫,他的眼神不肯與金霞對上,好像那樣就能否認他的質問似的。
他……他只是想見到燕拂衣,想親口對他說一句:對不起。
他有什麼錯?他已經做了那麼多事,贖了那麼多罪,甚至逼著商卿月一起來,要把當年拿走的東西還給他。
他已經盡力在彌補了!
李清鶴硬邦邦地道:「我們是為了他好——」
金霞氣得手抖,正要狠狠罵回去,忽然聽見一陣風聲,穿過林海松濤而來,他心中如同被拂塵掃過,突然一清。
一個身穿道袍的的身影,落在隱隱成對峙之勢的兩方之間。
謝陵陽背對著金霞,淡道:「大師兄不是說,打不過就叫我?」
金霞:「……誰打不過!哪有打不過!我們金霞峰的陣法超厲害的好嗎!?」
謝陵陽並不多言,清瘦的手指執著拂塵,像給植物灑水那樣,向前方一掃。
無數綿密的白絲突然之間噴湧出來,見風狂漲,在空曠的林地間頃刻間組成兩個巨大的繭,將商卿月和李清鶴牢牢控制在中間。
還有細小的絲線凝成針狀,威懾性地停留在他們恐懼收縮的眼珠近前。
謝陵陽仍是那副清清靜靜的道長姿態,衣不染塵:「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他看向一動不敢動的商卿月:「問天君,你偷了燕拂衣的什麼東西?」
……
李浮譽就著燭光,一字字地給燕拂衣念古籍上的記載。
自從燕拂衣好些了以後,除了在園子裡看花,他們便會一起讀讀那些書——多數時候都是李浮譽來念,燕拂衣便靜靜地聽。
他也很想自己看,可師兄不許,怕他會太累。
他們便約定著,燕拂衣可以不用人扶著,能自己繞著房間走一圈的時候,就能自己看書了。
師兄對他保證,等他們把這一屋子的書全部看完,會有一個很大很大的驚喜。
燕拂衣好期待。
他不知道那驚喜是什麼,但很輕易地被狠狠勾起了好奇心,每天都在琢磨,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才會讓師兄露出那種諱莫如深的神情,眼中卻藏不住亮閃閃的笑意。
原本很空曠的臥房裡,到處堆著的都是書卷,從上古時期保存很完整的捲軸,到這幾年修真界才流行起來的、能把一整本書刻印進去的小小的符石,高高低低、錯落有致,把目之所及都填得滿滿當當。
謝陵陽聽從師尊的安排,把不棄山藏書閣上下捋了一遍,但凡與肉身復生有關的記載,全部都搬來了瑤台。
李浮譽看書很快。這是成為金仙的其中一點好處,對於許多捲軸,他只需用神識掃過,便能將其中的東西,都一絲不差地記進腦子裡。
但想要得出結果,卻尤為艱難。
燕然不是燕拂衣,沒有一個曾屬於金仙的魂魄,當年能僥倖被保下,又藏進冰晶,多少也有種種機緣巧合的幫助。
恰好那冰晶是她為冰系的愛人所做,其中融合了一點相陽秋的本源之力,又恰巧是相陽秋燃燒神魂,保住她沒有當場消散。
但即使如此,前些日子相陽秋生生捏碎冰晶,也給了其中溫養多年依舊孱弱的魂魄重重一擊。
若不是李浮譽當時也在場,又受到應玄機身體的「召喚」,他們兩個,一個都活不下來。
如今想要她復生,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具能容納神魂、不產生任何排斥反應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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