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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的蘇間羅只有九歲,阮明音去世後,研究所家屬區的居住權很快就被回收了。操辦完她的後事,小小的他便離開了那裡,帶著母親留下的一些積蓄輾轉流浪,最後在機緣巧合下被一位修女帶回了教會。

那段記憶他其實已經有些模糊了,母親去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無法走出來,即使離開了裝滿回憶的家,也沒能減輕多少他的痛苦。死亡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還是很遙遠的事,可至親的消失是實打實發生在眼前的,不需要理解。

那時候他真的患上了失語症,連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都很困難,足足花了半年多才艱難地重新開口。所以他才會那麼自然地扮演起一個啞巴,這對他來說,是一段曾真實發生過的體驗。

但沒過多久,他就對「死亡」這個詞麻木了。

教會裡的孩子們大多和他同齡,最大不會超過十二、三歲——以幼童對輻射的抵抗力,很難在患上蝕化病後活過這個年紀;最小的不會低於五、六歲——連這個歲數都不到就患上蝕化病,挺不過一個月就會夭折。

或許是在整個基地打出了名聲,幾乎所有被棄養的絕症兒童都被一股腦地往這裡送,隔三差五就能撿到一個。以至於他曾聽說,政府都會給教會多撥些款項。

蘇間羅在教會呆過的那兩年,就撿過幾個孩子回去。雖然蝕化病並不遺傳,但抗輻射基因會遺傳,有些人天生抵抗力差,就是打了抗輻射血清也無濟於事。

但這當然不是絕對的,他本人就是一個有力的證明。阮明音只是一個早逝的普通人,他卻分化成了特殊人群,對射線的抵抗力大幅上升,甚至在伊什冰川撿了條命回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總而言之,雖然修女們對孩子們還算不錯,更沒有什麼虐待的情況,但對蘇間羅來說,情況比虐待更可怕,簡直是地獄般的光景。

昨天還在一起玩的小夥伴,第二天可能就臥床不起,沒過兩天病情迅速惡化,然後就該喪葬一條龍了。

這個流程對修女們來說已經非常得心應手,畢竟教會也沒太好的醫療條件,除非只是輕症、成功存活下來的孩子,或者像蘇間羅這樣直接分化的幸運兒,教會基本只是一段臨終關懷罷了。

和醫院每天上演的情景一樣,這裡的死神光顧得太頻繁,看著一個個小生命猝然而逝,心理素質稍弱的人很容易受到創傷。有些修女是大災變的倖存者,即使死亡近在咫尺也面不改色;有些年輕的修女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就會離開教會去修道院。

在這之中,蘇間羅是為數不多的健康孩子。有人提出要帶他去修道院,但他沒去,那時候他有幾個玩得好的朋友,修女說他們有希望治好,他最終還是打定主意留下來陪他們。

可惜,在他被朱利安領養之前,那幾個孩子還是陸陸續續地離開了人世。就在他心灰意冷,決定離開教會到修道院去的時候——

他突然分化了。

雪鴞至今記得那令它膽戰心驚的一天。就像蘇間羅所說的,在完全覺醒能力之前,本體都無法察覺精神體的存在,因為還無法使用精神力建立「場」。

但這一部分天然存在於特殊人群大腦的某個區域,而且蘇間羅作為嚮導又罕見地擁有精神圖景,所以它能在圖景中感應到外界,就像一個沉浸在羊水中的胚胎。正因如此,在檢測報告出來之前,幾乎所有人包括蘇間羅自己,都以為他分化成了哨兵。

當分化的「界限」被超越的那一刻,雪鴞是第一個察覺到不對勁的。那時它還處於幼年時期,虛弱地趴在圖景里一動不動,靠吸食少量精神力維繫形態,卻突然被一陣劇烈的精神波動強行喚醒。

那一刻的異象橫生,在它看來,和遠古神話中的盤古開天闢地沒什麼區別。

天空風雷滾滾,象徵著力量源泉的精神海從荒蕪的懸崖下噴涌而出,起初只是一眼泉水大小,但很快在圖景里泛濫開來,像沸水那樣猛烈翻騰著,朝著遠方虛無的邊界奔涌而去。

不多時雲開霧散,藍色的海水漸漸平息下來,在燦爛的陽光下波光粼粼。說實話,現實世界中都沒有過這樣好的光照。

這個量級的能量波動,當時的蘇間羅不可能有多好受,仿佛某條來自遠古的血脈終於甦醒,讓人很難相信本體只是分化成了嚮導。然而事實如此,所以也沒什麼可糾結的,如果真的安安穩穩地呆在基地,為哨兵們做一輩子引導,未嘗不算一種幸運圓滿的人生。

但老天顯然並沒打算讓這孩子安度餘生。與他的特殊之處相匹配,他終究還是獲得了遠超先前的力量,從伊莉莎白的反應來看,八成不是什麼好事。

朱利安·比特,和伊莉莎白·比特——現在的智腦404,二人作為一對曾經的父女、後來的開發者和次世代人工智慧,不管朱利安是否真的還把她當女兒看,他們之間的聯繫都千絲萬縷,必然比明面上牽扯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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