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必死的這一刻,展明月閉上眼睛喊道。
血濺在她的臉上。
展明月睜開眼睛。
猛虎的脖頸被斜著貫穿。
貴妃拿著一桿烏金虎頭槍,美艷的面容森然冷漠。
她拔出槍,血噴滿了整個金殿。
展明月呆呆地看向貴妃。
貴妃隨手將槍扔在地上,冷淡地看展明月:
「你幾歲了?」
「十四……年底十五。」
貴妃嗤笑:
「她們都說你跟本宮很像。
「但本宮十五歲時,可不是這麼不中用的東西。」
……
太醫帶走了展明月,裝著猛虎屍體的籠子也被侍從們抬離。
殿內只剩下我跟貴妃。
她渾身是血,滿不在乎地靠在榻上,玩著手裡的翡翠扳指。
「宋緋。」
她玩味地念著我的名字。
「本宮最想見的人,就是你。
「你可知道,自從你離開,這江陵城已經翻了天?」
心沉沉墜了下去。
貴妃起身,勾起染血的紅唇:
「豫王蕭祁白,他似乎……很在乎你啊。」
30【蕭祁白】
府兵已經在江陵城中找了七日。
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過了。
紅袖依然不見蹤影。
「再找。」
蕭祁白不相信。
紅袖是個賤籍的戲子,想要出城,必須拿到身契。
現在她的身契就牢牢地捏在他的手裡。
就像他一直覺得,他牢牢地捏著她的命運,無論生死,她總是他的人。
……
身契。
不知為何,像是福至心靈一般,蕭祁白突然垂眼。
他第一次認真地看這張身契。
十多年了,紙張已經發脆發黃,字跡模糊不清。
蕭祁白一目十行地掃過。
突然,他覺得哪裡不對。
再度垂眸,他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
最後停在簽字畫押處。
小小的一個手印,旁邊歪歪扭扭地寫著:
【阿緋。】
蕭祁白怔在原地。
隨後,渾身顫抖。
阿緋。
她的本名叫阿緋。
她竟然就是阿緋!!
……
宋宛容端著茶盞進來,只看到蕭祁白的臉色難看得嚇人。
她連忙上前:「殿下……」
蕭祁白突然一把扼住她的脖子。
「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
「知道她的本名叫阿緋!」
喉頭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宋宛容的整張臉都紫漲起來。
「我……我怎麼會知道……最了解她的……不是殿下嗎……」
就像胸前被驟然扎了一刀。
蕭祁白失去了所有力氣。
宋宛容掙開他,害怕地逃了出去。
只留他一個人伏在案上。
有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掉在宣紙上,洇開了那句「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她告訴過他麼?
也許是告訴過的。
但他不在意,聽了就忘了。
成為蓮花女,她留下的名字也是阿緋。
但凡他能想起來……
在她離開前,那麼長的日子,但凡他能有一次想起來。
她是不是就不會走?
「備馬。」
蕭祁白衝出府邸。
「去京城。」
……
快馬在山道上狂奔。
耳邊只有烈烈風聲。
蕭祁白無可抑制地想起她。
梨園裡初相遇,她在台上,他在台下。
唱得並不好,全場都是倒彩,讓她滾下去。
她不走,一個字一個字執著地唱完,眼裡含著淚,不肯掉下去。
他不知怎麼起了興致,還想再看到她。
於是推開喝倒彩的人群,躍上高處,將手裡那枝海棠花扔給她。
只是一枝花罷了。
她卻緊緊抓住,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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