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排隊時就站在最後,此刻轎廂兩邊的位置都已經被人占滿,只剩下中間狹小可憐的一點縫隙。
范意蹙了蹙眉,沒坐。
張慕川和林寄雪緊隨其後。
艙門緩緩合上,嚴絲合縫地貼著外艙,裡面人緊挨著人,腿貼著腿,異常擁擠。
張慕川見此情景,也熄了坐下的心思。
他倆堵在前面,林寄雪瞥了眼裡頭空出來的位置,乾脆靠在了艙壁上。
摩天輪啟動,載著一轎廂的人,慢慢向上旋轉。
轎廂內是詭異的沉寂。
不知因何原因,選擇參與這個項目的人神色各異,或緊張或警惕,卻沒有一個人率先開口。
最後還是林寄雪打破了這點。
他小聲說了句:「好悶。」
林寄雪透過玻璃看向外面,又說:「這摩天輪太慢了。」
這話一出,不少人扭頭看向艙外。
景還是那個景,樹還是那棵樹,入口落在轎廂後面一點,卻沒有移動太多。
范意扶在另一邊的艙壁上,沒吭聲。
林寄雪說得沒錯。
甚至「太慢了」這個詞,在范意眼裡已經是一種非常委婉的表述了——不如說是一動不動。
就像鐘錶的時針。
秒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分針努力爬過一個輪迴,才換來時針的小小一步。
而越過雲層的陽光,也隨著摩天輪的滿載,而一點點消失。
白雲逐漸滾上一層淺淺的薄灰,變得越來越厚,壓在頭頂。
天空也隨之黯淡,不過眨眼,明媚而燦爛的晴日就被滾滾的烏雲遮蓋。
潮濕在肆意生長,擠壓著每個人呼進的空氣。
似乎馬上就要落下大雨。
范意壓抑著心中強烈的不適感,默然抬手,將指腹抵在玻璃上,靜靜盯著艙外。
樹沒有動,旗幟軟軟地耷拉在旗杆上。
是個無風的陰天。
而在這逼仄狹窄的空間裡,林寄雪也忍不住,他抬手往外拉了一下口罩,短暫地透了兩口氣。
終於,坐在外側的少女出聲問他:「為什麼不把口罩摘了?」
林寄雪一頓:「你在問我?」
少女說:「不然呢?這裡除了你,還有誰捂得這麼嚴實?」
林寄雪:「哦。」
他似乎只是想知道對方是不是在叫自己,完全沒有要回答第一個問題的意思。
少女見狀也不生氣。
她乾脆地往後一靠,別頭過去,呼吸漸漸重了起來。
悶。
潮悶。
如浸泡在水中,淹過頭頂。
「……」
范意的衣角忽然被人拽了下。
透過轎廂的玻璃上的倒映,范意看見了自己身後的景象。
張慕川拉了拉他,聲音放得很低:「你有沒有覺得,在這裡喘不上氣?為什麼?」
哪有為什麼?
被黑壓壓的陰雲籠罩,范意的心情也受到了影響,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按在艙壁上的手指往下劃了劃,靜靜感受。
有水。
周圍真的在變濕。
轎廂里的人太多了,本來就是密閉環境,潮濕還在惡意地侵占空氣。
況且,他還有事要做。
葉玫說,等摩天輪升到最高處時,天空會燃起盛大又絢爛的煙花。
微末的火星四處迸濺,最頂層的轎廂玻璃碎裂。一個孩子因意外摔落下去,從此成為了怪談。
怪談說,乘坐摩天輪的時候,等轎廂來到頂端,便能聽見孩子的笑聲。
有的人還會被它推上一把,墜落百丈高空。
葉玫說要找的東西,便是那個孩子曾經遺落在轎廂上的一架紙飛機。
——線索來自水上樂園的小紙條。
范意的目標線索,很有可能位於摩天輪的最高處。
然而現在過去半天,他們所乘的轎廂卻依舊貼在地面附近,以龜速上升。
幾個小時都不一定能到頂。
艙門閉死,他探查了一番,轎廂的玻璃不能被外力所打碎,空氣還越來越稀薄。
果然,A+級怪談里,沒有省油的燈。
「范意,這裡好悶。」
張慕川再次出聲,打斷了范意的思路。
范意這才想起,自己剛剛沒有理會張慕川的話語。
他應該回答一句「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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