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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田旁,一架由木頭和繩索搭建而成的鞦韆,裝飾了藤條的座椅在風中搖搖晃晃, 遠遠能看見人影。

靜沒有走遠,她就坐在向日葵田附近的鞦韆上,似乎本就在等著什麼人。

「死」是引渡人送給路白月的「驚喜」。

然而再眨眼, 那鞦韆上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什麼人在。

……不是錯覺。

范意並不知道引渡人的樣貌。

他剛剛一眼看過去,就能確定, 坐在那裡的是引渡人。

如果是錯覺, 幻象雕琢不出這麼詳細的樣貌。

她來過, 並在這裡坐過。

即使失去痕跡。

林寄雪好奇道:「你看到了什麼?」

他們方才在聊黑巫女的事情。

范意頓了頓,收回思緒。

旋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原本的話題,往下說。

「在我利用詛咒看她的時候, 黑巫女就在我們附近。」

他說:「窺探能起到的作用太小,我不能確定黑巫女的具體身份和演出要求。不過根據已有的信息, 大致方向應該不會出錯。」

葉玫猜測:「她的定位應該和小雪類似?」

「我感覺是。」

范意不把話說滿:「類似送葬人的身份。」

「她能夠看見真實的死亡。」

「死者不必下葬,不必被填入棺木,他們沒有遺言, 只需被人目送,見證他們的死去。」

【死者發不出聲音,他們不能說話。】

【不要試圖去聽死者的棺木。】

窺探的詛咒生效時,小米正如昨日在池塘邊那般,站在隱蔽之處,旁觀著他人的死亡。

她戴著鴨舌帽,藏著自己的身形,盛天原死去之前,她就待在舞台附近的獨棟里,高樓窗邊,玩弄著自己手裡的彈珠。

范意短暫地通過窺探,獲得過小米的視野。

從她的餘光里看到自己。

那時,她的視覺焦點並不在范意身上。

而是正在用注視死人的目光,注視著遠處正往這邊來的盛天原。

她看出了盛天原將死,將手置於身前,做祈禱狀,低吟毫無誠意的悼詞。

只此一下,她的目光便倏然停住。

小米察覺到詛咒的生效,就在她的身上,出手狠絕,直接掐斷詛咒,準備反噬。

但她還沒開始追溯,這源頭就斷了。

那點詛咒的份量實在太少,被她觸碰到的瞬間便消散殆盡。

她竟然沒能留住這縷詛咒。

這是極少發生在她身上的稀罕事,小米愣了好幾秒,才愕然意識到,這詛咒里附著的污染有多輕微。

輕微到一碰就沒。

這樣微弱的污染,斷然不可能拿來害人。

對通靈者而言,靈異值或污染的量越少,越難操控,尤其是污染——連小米自己也不敢保證,除詭物之外,誰有能力利用這種詛咒。

包括她。

小米低下頭,神情冰冷而僵硬。

她將手搭在面前的窗台上,心中確信,這污染是人為,而非詭物。

她不再看著命定會死的盛天原,邊觀察人群,邊仔細回憶著從昨夜到今晨,自己所接觸過的人。

目光落到了下方,正偷聽著盛天原講話的范意身上。

可昨夜自己只與對方講過一句話,若說接觸,也太牽強了。

會是他嗎?

*

「你覺得黑巫女是送葬人?」

「我還以為送葬人這樣的身份會比較適合靜,」林寄雪說,「引渡人、送葬人,這兩者聽上去就很搭。」

嗯,瘋子和旅人也挺合適的。

范意說:「我沒見過靜,也不能判斷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你們說,盛天原的死是她在暗中謀劃,比如刻意被鋸小的背板底座,尖頭鋒利的鉤子和長了一截的花邊。我個人感覺,有更適合她這種行為的角色。」

他戳戳葉玫:「老闆你覺得,引渡人會是什麼身份?」

葉玫「啊」了一聲:「你,問我嗎?」

范意:「不然呢?別摸魚了。」

葉玫停了片刻,吐出兩個字:「巫祝。」

事鬼神者為巫,祭主讚詞者為祝。

為路白月獻上「禮物」,向鬼神祈禱求福之人。

范意:「有理。」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最近的向日葵花田邊緣。

先前靜曾在這裡出現過,范意有些在意,拿大拇指點點:「去看看?」

葉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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