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豎爾不著痕跡地挪開視線。
不過多時, 那脖子長長的黑影也來到這張賭桌上,前伸面龐上流露出濃厚興味, 緊盯著紅衣使者的不斷晃動的骰盅。
「開!開!開!開!!」
不知是誰率先開口催促紅衣使者打開骰蠱,呼喊聲愈來愈激烈, 逐漸連成整齊劃一的一片。
手臂在揮動,人聲在吶喊, 晏豎爾從縫隙里慢慢,慢慢地向後退,眨眼間就退出了包圍圈。
「開!開!開!開!開——!」
紅衣侍者大笑著, 猛地將骰蠱向下,扣在賭桌上, 「買——定——離——手——!!!!」
「嘩啦。」
骰子停止滾動, 狂熱人群也隨著骰子的停止而停止,一片寂靜無聲中,只剩下紅衣侍者輕慢的呼吸聲。
骰蠱抬起……
賭桌上有4枚骰子, 最大為24點。因基數是偶數,總和也必定是偶數,偶數總和分為兩組,其中大於為14到24,小於為1到11。
與尋常玩法不同的是,這裡的比大小還設有中間數——中間數則取大於的第一位和小於的最後一位,即12,13。
從概率上說,搖到大於小於的概率相比等於要高的多,是以堆在大小兩個區域的籌碼明顯多餘中間數。
紅衣使者看了看結果,用歌頌的音調緩緩念出4枚骰子的數字以及總和,「6,2,2,3——13。」
話音落下,四周響起一片唏噓聲。還有……
晏豎爾又往後退了兩步,頭頂,有聲音。
那是一種許多零碎東西滾動的聲音,像錢幣,又比錢幣更沉悶。在這其中,還混雜有噹啷噹啷連串的金屬撞擊聲。
像是無數隻老鼠在頭頂奔騰,匯聚於人群的正上方。
異變突生,晏豎爾瞳孔不自覺地放大——成堆成堆地籌碼傾泄而下,多以黑色廉價籌碼為主,快速流動的影子間真宛如老鼠般可怖。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被籌碼砸中的人發出興奮至極的笑聲,癲狂地伏地,用手捧起籌碼,又拋起到空中,享受籌碼砸在身上的感覺。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人,占據人群的極少數,更多者只是蒼白著臉面色不虞地站在原地。
事情還沒有結束,頭頂連續的金屬撞擊聲還沒有停止,咣當!咣當!咣當!
銀光劃破空氣,慘叫接二連三地響起,猩紅液體從慘叫者身上汩汩流出,噴出,眨眼間地板上就匯聚在一灘血液。
濃烈血腥氣充斥在鼻腔,引地人胃裡翻江倒海。
瞳孔中倒映的一切,更令人感到止不住的惡寒,汗毛倒豎。
從天花板掉下來的,不僅僅是籌碼,還有尾端栓了鐵鏈的剝皮刀,足有小臂長,兩端開刃,稱得上削鐵如泥,輕而易舉地扎在賭徒們身上,臉上,頭上。
有的賭徒皮被削掉一大塊,更有甚者被削掉了鼻子,眼睛,嘴唇。那個剛到不久的長脖子怪人,更是被削掉了腦袋。
「骨碌碌……骨碌碌……」
頭顱滾動,從人群中精準滾動到晏豎爾腳邊。銅鈴般的雙眼瞪地碩大,粹滿惡意地緊緊盯著他。
晏豎爾:「……」
他腳尖微動,輕輕一撥,頭顱又骨碌碌滾出去。
「嘔!」
身後傳來壓抑在喉嚨間的嘔吐聲,聽起來似乎有一些耳熟。
他似有所感,回過頭來,兩張熟人面孔映入眼帘,「戴卯卯?飛鳥?」
戴卯卯壓住胸腔里翻滾上涌的作嘔感,勉力扯扯嘴角,露出個牽強無比笑容,「是我……嘔!!」
「閉氣,」飛鳥沒什麼反應,甚至對著一堆殘肢斷臂探頭探腦,「那邊有個嘴唇全沒了的,庫庫噴血,好大的血腥味兒。」
「……」戴卯卯抬手一拳擂在他腰上。
晏豎爾指了個方向,示意幾人去那邊說。那是一處休閒區,設置有甜品,飲料,還有一個8層香檳塔。只是了了無幾人——眾人都聚在賭桌前一副狂熱姿態,根本無心休息。
是以三人每人都獲得一張舒舒服服的沙發,飛鳥整個人都陷了進入,發出一聲舒適喟嘆。
「爽……」
晏豎爾拿了杯蒸餾石榴酒,高腳杯晃動著寶石紅液體在杯中流轉,燈光照射下波光粼粼,散發出誘人果香。
他沒喝,轉首看向另外兩人,「不是說在外接應?」
戴卯卯捏了快薄荷糖塞進嘴裡,一下子覺得神清氣爽,腦袋都通透了。她用舌尖抵住糖塊,腮幫上鼓起來一塊。
「有的時候,我們也是記錄者。」她如此道,「崩陷無時無刻不在擴張,你可能不清楚,它像是貪婪的蠶蟲蠶食著健康的葉片……人類的生活看似安穩祥和,實則秩序下已然千瘡百孔,只剩下不堪一擊的脈絡維繫著表面上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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