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月滿月缺影響著地球潮水,他就如那潮水一般,起起伏伏,時刻被月亮掌控。
真是種怪異感知啊。他如此想著。
不知是否是錯覺,「月亮」開始散發出微弱光輝,忽明忽滅,引動周圍星辰加速旋轉。當祂明亮時,星石雀躍歡呼;當祂灰敗時,星石沉默以對。
這是晏豎爾的深層意識,但不完全是晏豎爾的。
這顆月亮,不,繭房,深深紮根在其中。
已經近到眼前了,他終於得以拂去眼前障礙看清月亮的真是面目,這是一枚相當圓潤的繭,表面布滿光華絲線,讓祂得以像月亮一樣散發出明亮而柔和的光輝。
鬼使神差地,晏豎爾伸出了手。
「嘶——」極其細微的撕裂聲從繭房內部傳來。
他動作一頓,手還伸出停留在半空。
「嘶——嘶——嘶——」
撕裂聲卻沒有停止,愈來愈響,愈來愈清晰,不斷有絲線從繭房上脫落,垂掉在地上化成黑色淤泥。繭房的光輝不減反增,如同衰落前的最後一點餘溫。
黑影重重,起起伏伏,裡面的物不斷蠕動著將要破開屏障。
這是相當驚悚的畫面,光華極盛後開始褪去,莫過於肉類植物菌類的腐敗,黑色從最底部開始漸漸侵蝕繭房,絲段淅淅瀝瀝地猶如爛泥般落下。與此同時,半破繭房從各個地方鼓起一個又一個的包。
像是獵物臨到死前的掙扎。
「……」
晏豎爾不再猶豫,停在半空中的手徑直伸出,直直插入繭房中。
粘膩,冰冷。
初感官就是如此,如同在一片滑之又滑的淤泥中抓來抓去,又像是在抓一片煙霧,不知方向,沒有目標。
四處都在落空,就在他想收回時,突然,一隻手抵住他掌心。
那手力道很大,直直將他推出繭房。晏豎爾乾脆順著力道緩緩撤出,仍由那隻手裸.露在外。
手將他推出後,無力地斜垂在繭外。
白瓷一樣的手臂,纖弱,美麗,無力地垂在虛空。想像不出是由從面前碩大黑繭孵化而出,晏豎爾沒什麼鑑賞能力,但並不妨礙他覺得這隻手每一個指節,弧線,都透露著無盡美感。
是不是過於誇張了。
腦袋清明一瞬間,很快又被鋪天蓋地的美占據,無數個靈魂歌頌祂,因為各種緣由。而晏豎爾也不過是億中之一。
「嘶……」
繭房已經不堪重負,最後發出一聲枯朽的撕裂聲,敞開一道足夠人出入的縫隙。
「晏、豎、爾。」祂說。
透過支離破碎的繭房,晏豎爾對上一雙幽綠如深潭水的眸子,如同他過往數次,鏡子中反映出的顏色。
*
晏豎爾猛地坐起來。
「你醒了。」戴卯卯坐在他身旁,抬手看看表,「壞消息,你昏迷了。好消息,你只昏迷了30分鐘。感覺怎樣?」
「……頭疼。我腦袋很空。」
他低垂著頭,單手撐著腦袋,顱內痛意翻騰前所未有的痛。像刀子扎進腦子,持刀人惡劣地攪動著……並且,還帶走了什麼。
「嗯……腦震盪會引起失憶,醫學上稱之為一過性黑蒙,在此期間的記憶人在康復後大概率會忘記。」戴卯卯摩挲著手指,提問,「我是誰,你是誰,我們在哪兒,剛剛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晏豎爾一一作答,流暢無比,末了還不忘補充,「我沒失憶。」
要失憶也不是這種失憶……他陷入沉思,他失去了一段只有自己經歷過的記憶。
眼神微動,晏豎爾隨口叉開話題,「飛鳥呢?」
戴卯卯簡單把搬運和探查的事兒說了遍,話音剛落,雜物間外的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很快,門被敲響,四短一長。
戴卯卯走過去將門打開,「外面怎麼樣。」
「在排查。」飛鳥走進來背靠著門,「摸的差不多了,賭場是圓環結構,外圈有窗戶可以看到懸崖峭壁,內圈沒窗戶,能上來的地方只有相對的兩個樓梯。晏豎爾燒了一個,他們想從另一個樓梯上來,不過似乎有點麻煩,自己內訌起來了。我們還能在這兒待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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