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周只覺得如遭雷擊,大腦轟隆一聲巨響,天地昏沉,滿眼滿心只有阿咪紅通通的背部血肉,為什麼……
為什麼這樣對阿咪?
阿咪流了好多血,她被裝進去的時候還在流血,她是不是好痛……
阿咪,阿咪……
飛鳥上前按住他,以防他情緒崩潰暴起傷人,「你冷靜點,這副樣子給誰看那些壞人?你覺得他們會因此感到愧疚嗎?你覺得他們會因為你的悲痛而遭到報應嗎!」
「……」何周聽著,情緒漸漸穩靜下來,「對,你說得對,他們要遭到報應!我一定會為阿咪報仇的——」
晏豎爾頷首,「有抱負就好,看好你。」他轉頭對俞會道:「俞會你來看這個割口,怎麼樣?」
「很平整,看她的背,脂區沒有被破壞說明取皮的人很小心,所以這塊皮大概率是用於人工植皮。因為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背部的皮膚最柔嫩光滑。」後者說完,疑惑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奇怪。
好像這些東西提前存放在他腦海里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難道——
第86章 金盞花療養院(18)
「疼——」
刺痛一波接著一波, 讓俞會恍惚覺得靈魂已經脫離了軀殼,在半空中遭受電流擊打。
別想了!別想了!
他想阻止自己停止思考,然而事到如今疼痛已經不受控制, 迅猛如毒蛇般刺入神經。眼前一黑, 他軟塌塌的跌倒下去。
閉眼前飛鳥驚惶失措的臉一閃而過。
「俞會!」
飛鳥飛撲過去接住他癱軟的身體,焦急不已, 「俞會俞會,醒醒,別死!」他晃了晃手裡的人, 不等對方有所反應,眼淚先一步掉下來。
「嗚嗚嗚嗚嗚嗚……」
晏豎爾走上前牽起俞會的手腕試了下脈搏, 沉穩有力。再豎起根手指試一試呼吸, 雖輕但緩慢平穩,怎麼看都不像是將死之人, 他道:「哭什麼,人又沒死, 收收聲把他帶上去。」
「……嗯。」飛鳥抹了把眼淚。
他把寬大白袍子撕下一長條把俞會牢牢固定在背上,想到什麼, 轉頭看向一旁的何周,「阿咪呢?」
不遠處繩索旁的晏豎爾聞言動作一頓,卻是沒回頭說什麼, 只先扶著晦讓他踩著自己上去。
何周沉默良久,搖頭, 聲音干啞:「阿咪……請你幫幫我, 請你,把她埋葬在這兒吧。」
「這……」
飛鳥沒直接給回答,遲疑地看向晏豎爾, 後者恍若未聞,一聲不吭地爬回樓里,窗台後身影沒有一秒停留徑直走開,只餘留下一條窗簾綁起的繩索在空中搖擺。
「……」何周落寞地垂下眼,低頭掩飾般地整理起他給阿咪穿上的衣服,小聲地哼唱起孤兒院張媽教的歌,「阿咪阿咪,你不要受凍;阿咪阿咪,你不要挨餓……」
「砰!」
重物落在泥土地上一聲悶響,同時頭上投來一片陰影陽光被遮擋住,兩人一驚同時抬頭看去,晏豎爾去而復返,居高臨下撐著根鐵桿立在坑上。
「傻站著幹什麼,再把她埋回去?」他撇了眼坑底因密閉悶熱環境腐爛而鼓鼓囊囊的眾多黑袋。
已經可以想像出其中一個爆炸散發出的猛烈味道。
「!」飛鳥,「等我一下,先把俞會送上去安頓好。」說完他就順著繩子攀爬上去。
「搭把手。」晏豎爾看了眼呆呆望著他的何周,不自然地撇過頭,只是手卻伸了出去。
後者眼眶裡殘餘的一點淚花滾落下來,一聲低不可聞的道謝隨著淚花落下來,「謝謝。」
「……」
他沒抬頭,也沒說話。
兩個人合力把阿咪抬到一塊有草坪的空地,晏豎爾率先甩起鐵棍一下一下鑿著地面,何周低頭搜尋一周找到條扁長的木板,也跟著挖掘起來。草地鬆軟不多時坑洞逐漸有了雛形。
飛鳥帶來兩把綁在木棍上的刮刀,三人得以給墳墓修出個不錯的形狀。
「阿咪……應該會高興的。」何周又有些哽咽,「她是個很喜歡整理自己的孩子,很愛乾淨……」
「給你。」飛鳥說不出安慰的話,乾脆扯掉另一隻袖子交給他擦眼淚,但後者沒要,反被晏豎爾接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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