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豎爾站起身,兩張幾乎重合的面孔神情同時面對著他,異口同聲——「我們,還會有明天嗎?」
「咚!」
翟吏推著治療車反手關上門,門口的保鏢詫異地看著他,他徑直推著車走回辦公室。
手心裡攥著張蹂躪地皺巴的紙條。
【救命。】
*
俞會躺下去,「他會幫我們?會不會太簡單了點。」
「只有賊才知道自己多心虛。」晏豎爾笑說,他意有所指,「你又不是賊,怎麼知道賊怎麼想呢?」
第92章 金盞花療養院(24)
翟吏果然動搖了。
下午的時候他要求帶兩人去做全面檢查, 保鏢不語卻任由他帶著兩人出門,自顧自地跟在他身後。
核磁共振門前,翟吏攔下保鏢:「請等一下。兩位就待在外面吧, 有輻射, 對身體不好。」
保鏢對視一眼,點點頭。
房門閉合, 翟吏走到機器前操作幾下,這才回過頭來面對他們,發出的聲音低不可聞:「我要怎麼幫你們?我幫不了你們, 都看到了我也被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甚至通信設備里都有監聽器!」
「真的嗎?」
晏豎爾上前一步, 從他口袋裡掏出手機。一幾年時, 國內手機還是可拆卸後蓋的老款手機,只要推開後蓋就可以看到控板以及在控板上鍍銀焊接散發微光的電子元件。
他把電子元件舉起, 「提前準備好了吧,這個元件根本沒連接。更何況……GSM系統在傳輸過程中採用窄帶時分多址技術, 它的每個載頻信道為200khz。而你之所以進來要打開核磁共振,是因為信波會干擾射頻。」
「想來簡主任和你不是一條心, 你這樣做也是為了避免你不知曉的監聽器。」
說完,他體貼地將後蓋合上,想要重新塞進翟吏口袋。
「……離我遠點。」
翟吏退後兩步, 避開晏豎爾寄過來的手。眼中那點憐憫已經轉化為濃濃的警惕。
後者只得站在原地,手一撇, 將手機丟進不遠處有些相似面容, 給人感官卻相差萬里的兄弟手中。
俞會接過,站在原地和翟吏保持著舒適的安全距離。
「翟醫生,您肯定會幫助我們的。否則不會提前掐斷監聽器, 也不會選擇帶我們來磁共振。」說著,他遠遠伸出手對著翟吏遞出手機,如同遞出一支橄欖枝。「我們沒有壞心,我們只是想活下去。」
他又向前伸了伸。
翟吏不為所動,頭腦一熱冷卻後是無盡後怕,他不由得開始思考這一切事件的發生,「我不知道怎麼幫你們,也不想幫助你們,很抱歉。且先前看你發病的樣子——你認識簡主任吧?他是你的什麼,長輩?親戚?」
「你認識他,卻不知他麵皮底下藏著豺狼虎豹的臉。正如一開始的我,一步踏錯從此萬劫不復。」他又退後幾步,「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教就會。不會再有踏錯機會了——」
「滴。【麵皮下豺狼虎豹的臉……】」俞會垂眸在手機上按了下,熟悉聲音從其中傳出。
翟吏臉色巨變,「你!什麼時候?!」
「我拿到的時候就開始錄音了。」晏豎爾道,「如果翟醫生你不那麼反覆無常的話,現在也不會留下把柄。」
「……卑鄙!惡棍!」他怒道。
晏豎爾聳肩,「這個罵法還挺新奇。看來地下信息流通的確挺一般。」
「翟醫生。」俞會白他一眼,擠開他上前喊了一聲,「不是簡主任誘惑你讓你行差踏錯,是你本身——」
「你本身便是如此的人。你才是卑鄙惡劣無恥之徒,打著奉獻犧牲的幌子做盡一切不道德行徑,偏偏還要用道德繩子自救……想必你的皮下是豺狼虎豹都不如的骯髒心肺吧?」晏豎爾接過話茬,咄咄逼人。
「我……」
翟吏麵皮開始抽搐,此時此刻,他有種被剝開的劇烈羞恥,仿佛他是什麼廉價透明包裝袋,任何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撕開他。簡主任,晏豎爾,俞會……任何人。
然而他沒有任何辦法,他不能用廉價的碎片威脅到任何人。就如眼前局勢,他看似被請求著實際上是被威脅著,只能答應對方提出的條件。否則他將被更恐怖利爪撕碎。
簡主任隨時可以殺他。
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哪怕暫停對患者的治療。比起這個簡主任應當更在乎「乾淨」,對方像極度苛刻的純潔主義者,一旦被他發現翟吏有了向外跳心思恐怕不久之後其他人將在後山某個不知名角落找到一具無名屍體。
當然,簡主任也是寬容的。水至清則無魚,所以他允許翟吏搖擺,也僅限於此。翟吏像條水草,隨波逐流,可他的根緊緊依附在岩石上。無法逃離無法擺脫。
而面前兩人的做法太過超出!他們是萬惡的漁民,儘管從根本原因來看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活命,可他們卻將水草撈出它賴以生存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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