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卓!你……!」王老闆滿臉通紅,連著瞪大的牛眼,整張方闊的面相顯得格外猙獰,「你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王顯,你想挨板子別拉上我!」皮肉之苦在前,鄭老闆頭一次硬氣起來,不客氣地回嘴道:「我身子不好扛不住那個,你想挨打你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跟你不一樣,我看你才是那個不識時務的蠢貨!」
當著官老爺的面,范老闆夾在中間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得犯了難,鄭老闆嘴快已經說了,再遮掩也是欲蓋彌彰,只好任由他說完。
「大人也知道,今年多水,糧食收成不好,我們生意人也跟著受罪,」鄭老闆接著道,「於是趁著祝米節在即,大家約著節中聚首,共同商議漲價止損一事……」
「你的意識是,曹老闆也參與了你們的議會?是在什麼時候?」郁離切中要害,打斷他問道。
「這……啊,是,是的…」鄭老闆自知失言,急著撇清自己,忙道:「四月十一,也就是祝米節第一天,曹老闆將我們約在東市一家酒樓,我們四人均贊同漲價,只有曹老闆持反對意見,最後我們不歡而散……我當時就回去了,之後再沒見過曹老闆,發生的事我也一概不知,不過他們幾個散後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你!」王老闆聽到此話不啻於火上澆油,緊跟著咬牙切齒道:「真是被你害死了!那天散了之後我也回客棧了,跟這個蠢豬一樣,也是幾天後從路人口中得知曹老闆的死訊。」
「你也一樣?」張擷將手中令簽插回簽筒,甚至沒有抬眼給范老闆一個眼神。
「是…是。」范老闆尷尬笑笑,「那晚散後,我也一直在忙祝米節的事務,直到今日收到呂老闆消息,我才與他們三人再次相會——不過他們各自私下有沒有密謀什麼,鄙人就不得而知了。」
顧南枝對這一場內訌好戲看得很是滿意,夜深至此再無半點困意,甚至頗為期待他們還能互相攀咬出什麼新信息。
宋柏倒仍是瞧不出什麼門道,看看顧南枝和郁離都聽得認真,耐著性子陪著罷了。
「早坦白不就得了,哪還費這多事?」張擷語帶奚落,「諸位放心,清者自清,張某絕不會為了自己的烏紗帽將幾位推出去頂鍋,鄭老闆請起。」
鄭老闆嚇得腿軟,再加上身體肥胖,站了幾次都沒成功,還是在范老闆和王老闆的幫助下起來的,當然,那王老闆的白眼都快翻出眼皮了。
「跟各位說句實話,本縣並不懷疑你們是兇手。」
「啊?」
「那大人…」
「大人為什麼……」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縣太爺貓一出狗一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本案最大嫌疑人是呂康年,曹老闆的背景你們也知道,我勸你們好好想想,惹上這檔子事,以後還怎麼在茵州立足?小命保不保得住都兩說……」
「我就覺得是他幹的!」鄭老闆義憤填膺一拍大腿,又嘿嘿笑道:「大人,若我說出實情,我是不是就有功了啊?」
第19章 兵不厭詐
案情有了實質性進展,闔衙上下疲於奔命,終於在退堂後得以一夜好眠。
回去路上,顧南枝還是很興奮,恨不能現在就將前因後果推敲出來。
郁離放鬆下來,打了長長一個呵欠,勉強牽動嘴角,笑道:「我的小姑奶奶,子時業已過半,再一個時辰雞都該叫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你們怎麼都不著急呢!」顧南枝轉到郁離身前,跟著他的步伐倒退著走,「遲則生變!若是有人給呂康年通風報信怎麼辦?」
「哎,小心。」郁離幾次忍不住伸手護她,奈何習武之人平衡掌控得極好,根本不給他「英雄救美」的機會,無奈道:「放心吧,張擷不是傻子,他將那三人暫留客房,派有專人看守,你擔心的事根本不會發生。」
覷著顧南枝一副對這個回答不大滿意的表情,郁離只好又補充道:「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能聯繫到呂康年,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有好處啊,現在明確呂康年是嫌犯,忙著摘乾淨自己還來不及,又怎會甘冒奇險去幫呂康年?」
「也不怕呂康年趁夜跑路?」宋柏問道,著實也是顧南枝心中所想。
「曹老闆案子的風頭還沒過去,他就急著將漲價一事定下來,既然已經達成所願,他又怎麼捨得拋下苦心營謀的一切?況且,呂府也有張擷留人盯守,自是萬無一失。」
顧南枝似懂非懂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細細琢磨。
就當她想要繞回原位時,後退的腳步絆到一塊不小的石塊,身形一歪向後倒去——
郁離、宋柏皆是一驚,一齊上前,難得默契地一左一右想去拽顧南枝的胳膊。
可誰知顧南枝一招乾淨利落的鷂子翻身轉了過來,動作銜接得就像吃飯喝水般自然。
「嗯?你們做什麼?」顧南枝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加入並行隊伍,好奇地看向停留在空中的兩雙手臂。
「……阿姐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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