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郁離晃晃食指否認,「此磁非彼瓷,古書有雲,塞外有國多山,山中富礦,國人善冶,現奇礦煉奇石,命名磁石,此石特性曰磁性……」
「什麼囉里吧嗦的!」宋柏不喜咬文嚼字,沒好氣直言:「趕緊說這磁石奇在哪裡!」
「吸附金屬鐵器,若遇另塊磁石,吸附能力更強。」
「還有這等事?」顧南枝訝道,「我長在京中,十餘年來對此物聞所未聞……」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郁離捏捏磁石,餘光瞄到遠處站著的衙役,朝他招呼:「衙差小哥,我朝上拋石,你配合我向其抽刀劈砍。」
衙差抱拳致意,拔出身側挎刀,雙腳分立,蓄勢待發。
夏季夜短,飯後臨近巳時,天也尚未黑透,紺藍穹頂瀉出微光,輔以燈籠數盞,顧府後花園中一片透亮,宋柏挨著顧南枝走至亭台邊上,稍顯緊張地看著郁離與衙差二人。
只見郁離隨手一丟,黑色磁石速度不快,以和緩拋物線路徑脫手而出,待升至高點又加速著向下落去。
衙差得寒青君號令不敢怠慢,眼瞅著磁石滑至眼前,不假思索揮刀便劈——只聽「當」的一聲震響,將那衙差嚇得刀柄脫手,「咣當」一聲摔墜地上。
郁離走近,拾起刀折返,亮給顧南枝看。
原來,衙差失刀,並非是砍中硬物震得虎口發麻,而是刀還未觸及,磁石便自動吸附,一刀揮空又製造脆響,沒注意駭人一跳罷了。
顧南枝若有所思地從刃上取下磁石,兩者相互吸引,需得用些力氣才能分開,密室詭計在腦海中漸漸明晰起來……
「周府管家何三就是當時京郊的殺手之一,」顧南枝條分縷析道,「身懷吹針絕技,懷有西域奇毒,藏身在兵部尚書府中,因情起意謀殺周翰,我想昨夜情形應是這樣……」
「先是在數日前無意聽得周翰欲用媚兒清白毀譽我爹,何三情急之下想出密室嫁禍手法,管家身份提供便利,他對周翰近況及府上情形全都了如指掌!」
「於是趁宴中周翰與我爹聚於一室之時,避開眾人去倉房點火,回到偏房趴窗外看到我爹飲下迷酒暈倒,在周翰去尋媚兒以前,使用吹針將其毒殺,再將匕首當胸插上,此時屍體尚處溫熱,仍有血液迸出與刀殺無異。」
宋柏雖不懂卻聽得認真,不時頷首應和;郁離也不發一言,只是目光沉沉。
「最後,何三不想媚兒受到牽連,砸碎酒壺酒盞,企圖隱瞞周翰行動中與媚兒有關的部分,製造密室離開現場,再回到宴廳假託如廁耽擱。至此,便完整上演了一出密室嫁禍的好戲,試圖將自己與媚兒摘得乾乾淨淨!」
「合情合理,無懈可擊!」顧南枝對自己的推理很是滿意,「遲則生變,明日一早便號召眾人周府集合,洗清我爹的不白冤屈!」
「太好啦阿姐!」宋柏替她高興,「又解決一樁案子,阿姐真厲害!」
郁離默然,沒有不贊成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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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周翰身死,已然過去一天兩夜。
這天一早,陰沉無風,層層灰雲壓在上京半空,直教人心悶透不過氣來,期待好雨一場滌盪夏季熱氣。
周府大門洞開,入者無不是京中貴胄,當夜參加過夏至宴的賓客如邀前來,還有不少朝中重臣到場,皆為周翰死在自家房中一案而來。
距離約定時間還早,有來得早的,匯在偏房附近空廳中等待,個個翹首期盼,張望著尋找一女子的身影——此案由清和郡主主理,三日之期尚未過半,小郡主便大張旗鼓地喚人前來,想必已將兇手查出,令人嘖嘖稱奇。
而此時,渾然不覺成為京城焦點的顧南枝,正閒適地往偏廳這邊走著,身後跟著郁離、宋柏,三人因案情進展順利而心爽神怡,趁著時辰未到,竟就著周府的花園漫逛起來。
小郡主還在與宋柏逗趣,頗有些托大地承諾,定會讓那些所謂上人、大人全都對她刮目相看,以後再提起她,沒準不再是大將軍顧淵之女,而是「神斷顧南枝」了呢!
郁離被她嬌憨神態逗笑,眉舒目展,眸光盛著一灣深情,盡數落在少女側影,只可惜無人注意,更是無人知曉。
正當顧南枝借著雜談梳理即將開展的長篇大論,信步走過花園盡頭一角,今日天氣悶熱無風,花香草息全都氤氳在低處,經過時撲了滿鼻滿心的芬芳馥郁。
!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顧南枝一下停了腳步,宋柏只覺身旁阿姐身形僵硬,轉頭去看時,卻只看到少女衝進花園深處的輕盈背影。
「阿姐!你做什麼?」宋柏驚疑不定地目送顧南枝鑽進花叢,「夏季草稞蚊蟲多得很!別走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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