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笑開,呂子濯甫一進門,遽爾笑容凝固,眼角一齊抽動起來。
原因無他,顧南枝赫然端坐上首,郁離、宋柏次第坐在她手邊,無一人起身相迎。
我!繕州刺史府屬官堂堂長史!紆尊降貴來個小破縣城,什麼樣的客人見了我居然敢不行禮?
不就是個沒落的侯府,我就不信能請動多尊榮的上賓!
呂子濯被這異相驚得思緒萬千,他涉官場年限尚淺,還不能像賀理全那般將心中所想掩飾得滴水不漏,勉強與「清秀」二字搭上邊的面龐登時便露出些不快來。
「本官乃繕州刺史府長史呂子濯!」呂子濯咬著牙自報家門,揚聲道:「敢問座上三位,你們是何人?官居幾品?何處高就?」
雷沛的表情像開了染坊一樣——那叫一個精彩,卻也不敢驚動貴人,只得在呂子濯看不見的地方拼命沖三人使眼色。
顧南枝始終望著來人方向,聞言終是有所動作,一抬手,一努嘴,上嘴皮下嘴唇隨意一碰:「坐吧。」
這兩個字殺傷力極大,雷沛氣性不算小,差點就背過氣去。
「哼哼……」呂子濯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黑,一步步走上前與顧南枝並排而坐,斜睨她道:「姑娘,來者皆是客,你與我並無不同,何至於傲慢至此呢?」
顧南枝自顧自呷了口茶,半晌無言,看樣子是不打算理會與自己僅一臂之隔的呂長史了。
「陸阿織!你搞的什麼鬼!!!」
——只可惜,這句話並不能傳進顧南枝的耳朵,不過是躲在角落裡的雷沛兀自沖她無能狂怒,口唇無聲開合中比出的嘴型罷了。
「確實沒什麼不同,」氣氛行將凝滯,郁離這時笑眯眯開口了,「大家都是為天家做事、為百姓著想,遇著需要合作的協力便是,也不用非得分出個高低貴賤。」
賀理全一愣,這話聽著……
這話聽著怎麼跟他們是什麼大官似的?!呂子濯心頭悚動,重新仔細打量起這三人來,並稀里糊塗地跟著應聲:「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宋柏再也憋不住樂,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呂子濯一下將目光停在他身上,不免犯起了嘀咕:嘶,半束髮的毛頭小子,能是什麼大官?……長得黑,穿的也就那麼回事兒,怎麼看都只像個農家子,跟矜貴的小少爺形象是半點不沾邊兒!
胃口吊足了,顧南枝這才捨得自我介紹:「我叫陸阿織,表兄陸離,親弟陸柏。」
「?」呂子濯眼神困惑,試探著問道:「……可是河陽首富的陸家?」
河陽是他隨口編的地名,首富姓陸更是胡謅出來的不經之談,只為了套出這三人的真實身份。
「嗯?」顧南枝佯裝茫然,與之對視:「當然不是,我家就一普通人家……」
「家裡有人在朝為官?」
「沒有。」
「祖上蔭庇、世襲承爵?」
「也沒有。」
「豪商巨賈?」
「不是啊,」顧南枝秀眉一蹙,不耐煩道:「不都說了是普通人家?」
「大膽刁民,豈敢放肆!!!」呂子濯一拍桌子,力道之大令杯翻盞倒,淅瀝瀝灑了一地的上等好茶,「那你們故作姿態是給誰看!可是在愚弄本官?」
賀理全被震響嚇得一縮脖子,吞了吞口水,既不敢得罪能一個打十個的顧南枝,也不好在這個當間兒去觸州里上司的霉頭。
「嘖嘖,可惜了。」顧南枝略帶惋惜地看向郁離。
「嗯,上好的君山銀針,可惜了。」郁離附議。
呂子濯遭遇上任長史一職以來最大危機,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
不過,要說這顧南枝、郁離,雖貴為華胄,平素卻也不是愛刁難人的,怎的今日一反常態、改了脾性呢?
究其緣由,時間還要回溯至今日侵晨時分。
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響,五感敏銳的顧南枝立時睜開了眼睛。
要知道小郡主愛槍如命,獲救後第一件事便是央人修復那杆自小不離身的銀纓槍。客居雷府以來,因擔心嚇著旁人,這才一直束之高閣,也就無人知曉這平平無奇的房間內,居然藏著一柄殺傷力極強的危險冷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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