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錯吧?」姜郁離誇張地瞪大眼睛,面上笑意不減,道:「這位大人可是在揣測聖意?我勸你還是省省,大可不必為了糊弄於我,將自己身家性命也搭上呀……」
斥候心頭惶恐不已,自覺失言,幾句囫圇話後便匆匆告辭離去。
典獄官禮數周全地沖牢中二人拱手躬身,也趕緊去追那斥候,將他原路護送出天牢。
足音嘈嘈遠去,遠處厚重鐵門開啟又合攏的沉重悶聲為一切響動畫下句點。
此間「特等」牢房並無獄卒時刻把守,一時間空氣冷清,只聞火花燃爆的噼啪聲。
顧南枝輕出口氣,始終緊繃的身子放鬆下來,習慣性去看對面的男人。
「阿枝的心冷得像石頭,」外人一走,姜郁離登時換了副面孔,雙手規規矩矩按在膝上,半真半假地道:「將我說得那麼不堪,我的心好痛。」
「……」
顧南枝一愣,心道你不還是一樣?裝可憐給誰看啊喂!
第85章 京城大亂
京城亂了。
本以為只是一次王公貴戚之間的小打小鬧,等那肝火旺盛的小皇帝氣過了也就罷了,可誰知隨著時間推移,這場鬧劇反倒愈演愈烈。
上京赫赫威名的將門顧家被封,闔府上下妄遭禁足,顧淵、顧北原、顧西川三位朝中有職的男丁皆受牽連,一併鎖在家中不得外出。
一時間朝野頓如杯弓蛇影,見小皇帝動真格懲治顧家,往常與顧家交好的也不敢再為其出頭,生怕觸怒龍威、無端牽連己身。
宰相郭敦儒素來得天家倚仗,饒是他來出面說情卻也不得其法,群臣日夜惶悸中逐漸忖出聖意:皇上這回怕不是假借郡主犯錯之名,實則意在收束顧老將軍手中兵權。
也是,當初即位匆忙,一文一武兩位權臣臨危受命,力挽大廈於將傾,功不可沒的同時日後不免引來皇帝忌憚。
郭敦儒心思活絡,早早將手中權力分散給六部長官,雖仍在朝中影響廣大,但皇帝也挑不出他什麼過錯。
而顧淵為人忠耿,又逢世太平,只顧著精進軍中力量,不成想已然成為小皇帝鞏固皇權路上的絆腳石。
樹大招風,無怪乎此。
——不過這事也不能全怪姜禹澤,誰讓那顧淵護女心切,得知顧南枝鋃鐺入獄後,竟不管不顧地撂下一切事宜進宮諫言,情急之下搬出先帝與顧家的情誼,這一下不亞於火上澆油,才累得全家都被關了禁閉……
此時顧家上下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非但沒把顧南枝從天牢之中撈出來,反將一大家子都搭了進去!
家中唯一能保持理智的顧北原隱隱後怕:小皇帝這番已是手下留情,若不是顧念顧家的前朝之功,以姜禹澤的性子,盛怒下將他一家斬首並抄家也不是不可能……
再看顧家人心之所系的顧南枝,過得居然算是差強人意——人在囹圄,心情無虞。
顧南枝已在天牢悠然度了小半個月,典獄官日日為其親送飯菜,時常同她說起外界種種,每次都逗得小郡主樂不可支,足要笑上半晌才好。
「你這小沒良心的,」姜郁離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眸中盛滿寵溺:「家中突逢變故,顧將軍等人又不知實情,阿枝怎的也不擔心他們會不會急壞了?」
典獄官識趣地行禮告辭,將二人用畢的飯盤收拾下去。
顧南枝吃飽喝足,直直往稻草堆里一躺,臉上帶著點狡黠笑意,饜足道:「不用擔心!阿柏還在家呢,萬不得已時還有他能透露一二!」
「況且,我阿爹阿娘、兩個哥哥,那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錚錚好漢!此事來得蹊蹺,二哥的榆木腦袋怕是想不通了,我相信大哥還是能猜上一猜的。」
——正如顧南枝猜想的那樣,有宋柏在場,第一時間就以郁哥兒作陪,不必憂心二人、事關機密,時候未到的說辭搪塞了過去,顧家人將信將疑,但也只得按兵不動,選擇相信顧南枝和姜郁離的決策。
「不過話說回來,」顧南枝坐正身子,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身下乾枯發黃的稻草,「咱倆在天牢住了十來天了,外面只陛下一人與郭敦儒周旋……」
「你這傻丫頭!」姜郁離一下失笑,伸出食指輕點上顧南枝的額頭,小施巧勁一戳,揶揄道:「江山是他的,這次危機我們能做的都做了,他若不能帶領東朝平安度過,我看姜禹澤的帝位也是該坐到頭了。」
顧南枝似懂非懂地捂上額角,偏頭問道:「所以我們還要在天牢里待多久?」
姜郁離收回手,拈指掐算了下日子,緩聲道:「不出三日,郭敦儒必會動作。」
「何以料得?」顧南枝斜睨看他。
姜郁離溫和笑笑,道:「直覺。」
顧南枝只當他在唬人,眼皮一翻,起身走遠了些,練練拳腳以消磨漫長的獄中時光。
二人均是能吃苦的,互相作伴,又有典獄官提供便利,倒也不覺得囚徒生活有多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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