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你?」林鹿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
「是,我一開始是想踩著你上位,我不如你年輕漂亮,留在御馬監一輩子只能當個養馬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貓蛋聲淚俱下,血水和著淚水滴滴答答灑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
「……可是後來,我感受到你是真心待我,我、我也是真拿你當朋友!林鹿,小林鹿,你原諒我,我……」
「所以求求你,你相信我!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貓蛋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咬牙切齒道:「你看,我已經瞎了,誰會相信一個瞎子說的話……別殺我,我不想死啊林鹿……嗚……」
林鹿愣愣地沒有說話。
他與貓蛋說不上關係多好,但也沒有很壞,五年時間,就算是塊石頭也焐熱了,何況是兩顆朝夕相對的熱騰騰的人心。
林鹿只是不想有人因他受傷,以他目前的精神狀態,實在無法承受多餘的外力,比如自責、愧疚之類的感情。
「哈哈哈哈,你聽聽,鹿兒,你聽見他在說什麼嗎?」紀修予矮身湊在林鹿跟前,輕輕攬住他顫抖不止的肩頭,蠱惑似的在他耳邊低語:「人不過是一群獨性自私的獸,人心是這世上最不可靠的東西。」
「你可憐他,誰可憐你呢?明明是他對不起你,卻還要逼你原諒他……」
「善良無用,沒人會領情,偶爾也要多為自己考慮啊,林鹿。」紀修予從懷中摸出一柄雪亮的匕首,以迅雷之勢搗進貓蛋口中,刀尖陡然一轉,削下條血淋淋的舌頭來。
「嗷啊——!!!」
貓蛋痛到渾身痙攣,勉強撐在地上,從嘴裡嘔出大片大片的血,比起人,更像是受了重傷的野獸般哀嚎著。
視覺衝擊與強烈血腥氣一同襲來。
林鹿瘋了似的尖叫,直到脆弱的嗓子承受不住地咳嗽起來才停止。
「你以為乾爹殘忍,其實在你內心深處也是希望咱家這麼做的。」紀修予扶住林鹿,以防他爛泥似的倒下,「不過林鹿,你要知道,拔了舌頭,他還能用手寫;砍了雙手,只要他想,有的是辦法泄露你的秘密。」
貓蛋顧不上灼燒神經一般的劇痛,發狂般衝著聲音來源磕頭,口中嗚咽難言,更多鮮血涌了出來。
「沒有……我沒有……」林鹿別開臉,雙手軟軟地搭在紀修予胳膊上,試圖推開這個披著人皮的惡魔,卻使不上半點力氣。
「說起來,劉高真是個漢子,黑獄的酷刑從頭到尾試了一遍,愣是不鬆口,咱家一提你,林鹿,他就全認了,」紀修予附在林鹿耳邊,以氣音說道:「劉高是替你死的,而背叛他、背叛御馬監的小人就在你面前。」
林鹿將瞳眸睜到最大,眼神卻是蒼涼絕望的,口中急促地喘著粗氣,瘦弱的肩頭跟著一刻不停地上下起伏,整個人仿佛隨時都會破碎一般。
「現在他知道了你的秘密,」紀修予緩緩將匕首塞進林鹿虛握成拳的掌心,「就算不為別的,只為你自己,難道不想殺之滅口、以絕後患嗎?」
第27章 暮色漸起
「不……不……」
林鹿掙動起來,紀修予不由分說收緊五指,握著林鹿的手扣緊匕柄。
「啊……啊……!」貓蛋心中警鈴大作,不再寄希望於那位陰晴不定的掌印,慌忙轉動身子朝門口爬去。
可惜他現在雙目失明,辨不出方向,在另兩人眼中只是歪歪扭扭地向旁爬行。
紀修予半扶半抱地攙起林鹿,擁著他一步步朝貓蛋走去。
貓蛋鬢髮皆散,渾身血跡斑斑,跪趴著艱難爬行,一步一摔,蹭得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滿是觸目驚心的血痕。
林鹿雙腿根本使不上勁,可紀修予力氣極大,不容反抗地帶著林鹿走到貓蛋身後。
貓蛋還想再爬,被紀修予一腳踢翻。
失血和過度驚嚇令貓蛋眩暈不已,紀修予這一腳未施全力,卻仍將渾身是血的小太監踢得側滑出去,貓蛋痛苦地噴吐口血,那些血液飛濺開來,落了幾滴在林鹿赤.裸的足背上,引得那處皮膚燒著了似的灼燙。
「不要……不要啊……」林鹿幾乎已經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權,只得眼睜睜看著貓蛋垂死掙扎,有心相救,亦無計可施。
貓蛋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猛一抹嘴邊的血,強頂著生理劇痛搖搖晃晃站起身,朝著一個方向艱難行去。
還真不是蒙的,雖失了視線,但他隱約能感知到陽光,方向是對的,再走三五步就可摸到房門。
危急關頭,貓蛋爆發出身體裡最後的能量,行走速度明顯加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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