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宣樂帝怒目圓瞪,「慌什麼!有什麼不會好好說?驚擾靈嬪當死罪!」
呂禧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顧不得這些再次跪爬至宣樂帝腳邊,一邊磕頭一邊失聲叫道:「陛下啊!四皇子殿下……薨、薨了!」
「胡說什麼你!」宣樂帝氣得拍了案桌一下,「掌嘴!」
此時周圍只幾名靈嬪宮裡的侍婢,自是不能承擔這種懲罰活計的,於是呂禧左右開弓狠狠朝自己臉上招呼起來,同時艱難地繼續說道:「陛下……哎喲,是真的!四殿下今日出宮,赴、赴長樂郡主組織的游山會,啊!不慎從山坡滾下,磕在石頭上,當場就咽了氣了!」
「你說什麼?!」宣樂帝「呼」的一下站起,來自帝王的威壓陡然放大數倍不止,連身邊的倉幼羚都嚇得一抖。
沒得到旨意,呂禧動作不敢停,一下下親手將自己面頰打得愈發紅腫,艱難開口道:「奴才…奴才豈敢妄言,千真萬確,紀掌印和一眾、一眾官員都在太和殿等著陛下呢!」
「擺駕太和殿!」宣樂帝龍行虎步地走了出去,甚至無暇與倉幼羚道一句別。
「遵命!」呂禧衝著倉幼羚一拱手,後退著追隨宣樂帝出了門。
嘈雜遠去,周遭一下安靜下來。
倉幼羚欠身望了望門外確實再不見宣樂帝等人,便起身往淨室走去,「打水,淨身。」
后妃宮裡無論何時都有熱水供應,倉幼羚這一要求自然能得到滿足。
方才伺候的侍女上前輕扶著她,關切道:「熱水隨時備著,只是娘娘昨日晚膳就沒用多少,可先進點軟和糕點填填肚子?以防水汽蒸得頭暈……」
「不用,」倉幼羚冷冷回絕,嘟囔一句:「本宮一刻都忍受不了。」
侍女晴翠是一入宮就跟著她的,面冷心熱,同情倉幼羚小小年紀遠走他鄉,初時連官話都說不清楚,嘗盡後宮百態,花一樣的年紀須得委身於年紀能當她父親的宣樂帝。
倉幼羚能保住如今的地位與盛寵,少不了晴翠時時參謀提點,同甘共苦的生活也讓主僕二人情誼更深,成為這深宮中相互依賴的人。
晴翠十分了解倉幼羚脾氣,提了一句就點到為止,將她引到淨室屏風後。
倉幼羚一進淨室就撕扯著身上薄如蟬翼的紗衣,在晴翠攙扶下全身浸沒在熱水中,拿過布巾狠狠擦拭著周身皮膚。
「噁心……噁心死了……」倉幼羚的表情在水霧中模糊不清,只聽她不住低聲詛咒著:「老不死的東西,斷子絕孫才好,都是你的報應!」
晴翠沉默地侍立一邊,垂下眼睫,淡聲提醒道:「娘娘,慎言。」
倉幼羚立時收聲,淨室中便只聞嘩嘩水聲翻動。
-
隆福皇城,太和殿。
林鹿神色淡漠地站在紀修予身側,殿內一同等待的還有京兆府尹、數名刑部官員以及大理寺卿等。
幾人一來就低聲議論不休,引來紀修予藏了一絲玩味意蘊的目光。
「鹿兒,」紀修予轉向林鹿,「你怎麼看?」
「回乾爹的話,」林鹿靜靜抬眸,面上神色不改:「兒子以為此案並非意外,而是另有主謀。」
紀修予點點頭,沒問一句,「等陛下來了,你就這麼說。」
「是。」
沒過一會兒,宣樂帝扶著冠冕匆匆趕到,在一眾下跪口宣「參見陛下——」的呼喊中高坐龍椅之上。
「韓義!!你快說,朕的皇兒怎麼了?!」宣樂帝痛心疾首地猛拍鎏金扶手,天子震怒之音迴蕩在整座大殿上空。
被叫到名字的是京兆府尹,聞聲猛地一抖,繼而拱手出列上前,無不緊張地將不久聽到的報案內容複述一遍。
「一派胡言!」宣樂帝隨手抓了筆筒摜在地上,「小帽山朕少時去過,就是從坡上往下跳都摔不死人,怎會摔死煜軒?」
眾臣不敢觸怒龍顏,紛紛跪成一片,韓義趴在地上雙腿打顫,抖著聲音稱司禮監秉筆太監林鹿林公公正是一同參與的同行者,具體細節他應該更為清楚。
宣樂帝微微泛紅的眸子霎時瞪向林鹿。
「林鹿,事情真如韓義所說,朕的好皇兒煜軒,竟是如此蠢笨地死於意外嗎?」
事發之後,京兆府得了消息就將現場封鎖,查證後得出這一結論,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涉事皆貴,得罪了誰都不好收場,不如將罪責推給意外來的省時省事。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