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義悄悄抬頭,略帶緊張地望著林鹿背影,期待他能如自己一般偷懶耍滑。
林鹿不卑不亢側挪一步出列,「回稟陛下,臣以為此案另有主謀。」
「主謀?你是說,在今日游山會中的貴族子弟中間,有人膽大包天,對煜軒痛下殺手,是嗎?!」宣樂帝語氣變得危險起來。
他雖好享樂,也不多關懷子嗣課業,但他上了年歲後身子大不如前,幾乎夜夜臨幸妃子卻沒將一人腹中鬧出動靜,這讓他大為光火的同時格外重視子女性命——這也是明知皇子互相爭權,只要不鬧出人命,他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因。
「這不可能!」韓義硬著頭皮辯解,「同行皆友,牽頭組局者又是榮陽侯嫡女,陛下親封的長樂郡主,怎會有人膽敢對四殿下心懷不軌?」
林鹿並不被他影響,眸光淡然望向宣樂帝,沉聲道:「韓大人斷案有失,還無視真相妄加包庇,可是收了那主謀的封口費了?」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韓義瑟縮著低了頭。
「距臣在場觀察,四殿下喪命的山坡旁有很多石塊挪動過的痕跡,」林鹿繼續道,「因此臣斷定,有人在得知四殿下應邀赴會後,特意趕在先前布置山坡,又給四殿下所乘良駿動了手腳,這才讓四殿下在指定地點被掀下馬背,」
「再滾下亂石遍地的山坡,最終觸額身亡,藉以偽裝成意外,為求蒙蔽聖心!」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紀修予滿意地抿了抿唇,克制地在龍顏震怒時不露笑。
「好啊韓義,你為官數載居然不如個半大的小太監看得清,」宣樂帝氣得冷笑一聲,「來啊,把這個草包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是!」威嚴呵聲中兩名侍衛提步上前,將不住磕頭求饒的京兆尹架住胳膊帶離大殿,一時間殿內噤若寒蟬,均不敢出頭接這個話茬。
紀修予沉默不語地看了半晌,終於在此時發話:「陛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
宣樂帝最是倚重他,聞言立刻深呼吸了口氣,抬抬手示意紀修予接著說。
「人死不能復生,陛下還請節哀順變,眼下重中之重是為揪出兇手嚴懲,依臣愚見,犬子既是當事人,又有幾分薄才,不如就交由他來處理此案,定能將案情查個水落石出。」
林鹿心中有些訝異,面上卻是不顯,仍維持垂首默立的姿勢不動,看上去沉穩又內斂。
「就這麼辦,退朝!」事情有了定論後,宣樂帝似是一刻也不想在太和殿多待,徑直繞過龍案出了殿。
「恭送陛下——」
林鹿此時抬眸,正對上紀修予滿是笑意的眼睛:「鹿兒,乾爹給你爭取的露臉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
第42章 一團火氣
既得聖諭,林鹿奉命查案。
其實想查清這個案子並不難,無非是從動機、手法抽絲剝繭,兩相結合考慮,不難將案犯鎖定在當時與四皇子沈煜軒同行的三人當中。
長樂郡主陳凝珠,五皇子沈今墨,以及吏部尚書之女孟嫣。
怪只怪在……紀修予委他辦案的原因。
林鹿坐在通體漆黑的馬車廂輿內,帶領一隊錦衣衛再次回到小帽山案發現場處。
從宮中一來一回,折騰過去小半時日,再回到血案發生的山坡,已是午後時分。
林鹿站在坡緣,舉目下望,坡上分散各處取證的人已從京兆府衙門捕快,換成了黑壓壓一片的錦衣衛。
紀修予到底……意欲何為?林鹿不得而知,只在暗中猜測一二。
四皇子沈煜軒是寵妃柔妃所出,與三皇子沈煜杭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如今查案為沈煜軒雪恨,難不成紀修予想向沈煜杭示好?
再者說,除了無甚價值的長樂郡主,沈今墨或孟嫣,無論哪個若成真兇,都勢必會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還是紀修予想以此借力打力,削弱哪家勢力?
或者紀修予只是隨性而為地希望林鹿出人頭地,既是幫扶,亦是對他的考驗。
林鹿眼底一片晦暗,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渴求力量。
他不願再任紀修予擺布,只可惜眼下天時地利人和無一占據,唯有處理好當前要案——雖摸不透紀修予心思,但林鹿自有打算:以此案在朝中打響名頭,司禮監秉筆兼東廠掌刑千戶的位子,還是很能引得大把有求之人趨之若鶩。
「少主。」一聲低喚打斷了林鹿思緒。
「仵作怎麼說?」林鹿微微側眸瞥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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