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好好聊聊謀害皇嗣的事了,長樂郡主。」
第44章 一念之差
不等陳凝珠回神,林鹿繼續道:「榮陽侯嫡女,長樂郡主陳凝珠,居心險惡、蛇蠍手段,因與四皇子沈煜軒由愛轉恨,借游山會之機,暗布殺局,」
「利用馬匹誤食飛黃草亂性之理,偽造四皇子墜馬滾坡的意外,最終達成令其重傷致死的目的。」
林鹿一字一句說得很慢,乍聽之下語氣和緩,可落在陳凝珠耳中卻不啻於催命魂咒,令她再繃不住,臉上表情愈發變形難看。
「你,認不認罪?」
陳凝珠氣得直抖,挨了林鹿一腳的地方還在隱痛,渾身血液一寸寸涼了下來。
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林鹿是認真的。
五年前的齟齬,林鹿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輕輕揭過。
他不是忌憚陳凝珠的郡主身份,也不是不敢對榮陽侯府出手。
而是蟄伏靜待——他要在最能讓陳凝珠難堪的時刻,一擊即中,打在她最傷最痛的位置上。
這一時機就是沈煜軒的死。
對於林鹿而言,無論真兇是誰,對他的影響都大差不差。可在三人中,陳凝珠證據確鑿,再加上一點雪恨的私心,林鹿十分樂得在長樂郡主背後推上一把,讓她付出應償的代價。
「我認你的娘!」
陳凝珠使勁往旁邊空地上啐了一口。
「老實點!」身後兩名錦衣衛面色齊齊一變,皆加重了手上力氣,將陳凝珠死死按住,惹得她口裡又吱哇亂叫地痛呼起來。
林鹿不動聲色微眯了下眼睛,整個人身上的氣息一瞬就變了。
連秦惇都不由多看他一眼,有些擔心這位主兒的心理狀況。
「由不得你。」林鹿輕笑一聲,偏頭沖後說道:「供詞可寫好了?」
「寫好了,少主。」
在場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直坐在角落裡的錦衣衛停筆擱下,拿起桌上薄薄一張供狀走向林鹿。
林鹿接過略略看了一遍,搖搖頭,道:「不好,重寫。」
他本打算在陳凝珠認供後收隊回宮,榮陽侯府闔府封鎖圈禁,再將最終決斷交由紀修予或隔日上奏皇上處理。
一念之差,林鹿現在改主意了。
「啊?……是,是。」那名錦衣衛有些呆滯地看著林鹿將他才剛辛苦寫成的狀紙隨手揉成一團丟在腳下,不敢多言,應聲回到位子,重又執筆等待林鹿諭令。
陳凝珠鬢髮皆亂,不甚淑女地口喘粗氣,身上力氣在掙動中消耗殆盡,任由兩名錦衣衛粗魯地架著自己兩條手臂。
阿鵬不說在府里有多心腹,但也是在陳凝珠身邊伺候多年的老人,平日裡忠誠順服,沒有道理會在侯府蒙難之際突然反水。
至於那些所謂物證則更是無稽之談,家家戶戶都有的東西,若以此定罪,與「莫須有」之名有何分別?!
這一變故讓陳凝珠心裡沒底起來,覷著林鹿那雙黑沉不定的眼眸,也開始有些迷惑動搖。
一直覺得此人不就是個男生女相、不男不女的閹人,如今再看竟讓她生出後脊生寒的畏懼之感。
畏懼?
堂堂郡主,會怕一個死太監?
生來倨傲讓陳凝珠無論如何也不會在林鹿面前低頭。
黑的不能說成白的,她就不信林鹿敢強按頭。
心緒幾度變換之中,林鹿終於開了口。
「先前之言不再贅述,後面對郡主的處置須稍作更改。」林鹿似是斟酌措辭,在廳中空地踱起步來。
負責筆錄的錦衣衛立時落筆,將林鹿對此案的推斷重寫一篇,寫滿後另啟一頁待命。
林鹿在門口打了個轉,兩三步繞回人前。
陳凝珠恨不能生啖其肉的目光始終追隨林鹿而動,她長這麼大從未受過今日這般的奇恥大辱,貝齒死咬著下唇,幾欲破皮湧出血珠來。
「長樂郡主陳凝珠,對上述證詞供認不諱……」林鹿瞥了張口欲罵的陳凝珠一眼,旁邊秦惇眼疾手快拾起地上布團,很有眼色地趕在長樂郡主出聲打斷之前復又塞回她的口中。
林鹿停在陳凝珠面前,居高臨下看向她的眼睛:「……東廠收隊而返,留人看守榮陽侯府,雖事態緊急,但天色已晚,欲待隔日將此情上呈天聽。」
「然,榮陽侯府上下包庇,仗恃侯爵之位,乘東廠留情之機,組織府兵沖門而出,欲攜郡主避責出逃,確為坐實前言其殘害皇子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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