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站了一眾侯府親眷,均在錦衣衛凌厲如刀的眼神中瑟瑟不敢動。
「林鹿!你什麼意思?」陳凝珠沖至堂前,口中怒不可遏地詰問道。
林鹿一擺手,制止了秦惇欲上前擒人的動作。
他緩緩抬眸,神情淡漠,好似眼前之人不是身尊位貴的郡主,而是爬蟲、螻蟻之類更加卑微不如的東西。
「咱家來時說得很清楚,」林鹿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長樂郡主陳凝珠,有因愛生恨、謀害皇子之嫌,今特代天行事,徹查榮陽侯府……」
「我呸!『代天行事』,你一個閹人,也配?」陳凝珠恨恨打斷林鹿,「本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我爹是世襲承爵的榮陽侯,先祖是開國功臣,你憑什麼帶人擅闖侯府?」
「憑謀害皇嗣罪當滿門抄斬,而三人之中,你的嫌疑最大。」林鹿鮮見耐心地回答道。
「我?」陳凝珠一臉不可置信,動作誇張地指向自己鼻尖,「我心悅沈煜軒的事全興京誰人不知?我殺他?」
「這次的事,明眼人都知道只是一場是意外!」
眼看林鹿動真格的,左右旁邊沒有外人,陳凝珠生氣歸生氣,字裡行間仍是為己辯解開脫的意味。
林鹿不置可否,端過桌上溫茶,撇了撇杯蓋,不緊不慢送到唇邊啜了一口。
「哼,仗著有那位撐腰,在這裡公報私仇、狐假虎威、虛張聲勢!」陳凝珠斜目瞪著林鹿,小聲嘀咕道。
陳凝珠不相信他一個剛剛上位的小宦官能真把自己怎麼樣,更何況,根本沒有做過的事,任錦衣衛如何狠戾,也不可能憑空變出對她不利的證據來。
讓他折騰又如何?若是無功而返,榮陽侯府絕不會善罷罷休,斷然會到天家面前參他一本,看在祖上封爵的面子上,此事也絕不會輕輕揭過。
無憑無據冒犯貴胄威儀,其他朝中新貴就算平時不甚交好,為了穩固自身尊嚴,也定會為榮陽侯府的無妄之災仗義執言,到時便讓這林家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陳凝珠的如意算盤打得噼啪響,堂中四處站位的錦衣衛在沒有林鹿命令時對她的無禮言行熟視無睹,這讓長樂郡主有些飄飄然,以為林鹿此行陣仗雖聲勢浩大,卻也只是欺侯府沒落,實際上仍懷忌憚之心。
「是不是虛張聲勢,等搜府結果就知道了。」林鹿放下杯盞,朝堂中側座一攤手,道:「郡主不妨一齊坐等。」
「不用你說!」陳凝珠猛翻白眼,一屁股坐進椅中,「這裡是我家,好像還輪不到林公公反客為主!」
林鹿不再費神與陳凝珠做口舌之爭,安靜又端正地坐著,目光遙遙投向門外漆黑天幕。
全府上下數十口人被錦衣衛看管著不能隨意走動,無論老少皆是如此,就連下人奴僕也不放過。
徹府搜尋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將榮陽侯府內外翻了個底朝天,怨聲載道中鬧得雞犬不寧、處處狼藉。
「少主,」秦惇低聲靠過來,「若是真搜不出什麼來……」
林鹿側臉覷他一眼,黑亮瞳孔在燈下折射出危險的光。
秦惇訕訕閉嘴,暗罵林鹿兩句,心道他林鹿有督主罩著無甚所謂,如若師出無名,就算是東廠錦衣衛也不敢平白惹上京中王孫,尤其是像榮陽侯府這樣影響頗深的舊貴族。
他原本以為林鹿身為紀修予義子,行事風格不說完全一致,也得頗肖其風,而廠督行事縝密,從不授人以柄,世人恨得牙痒痒卻也挑不出半分錯處。
可林鹿其人則截然不同,表面看著不聲不響,實際乖張又跋扈,一旦招惹上他,非但千倍百倍地還回來不算完。
或許,這便是人們常說的——閻王易躲,小鬼難纏。
沉悶壓抑的氣氛在屋內蔓延,明明窗啟門開,卻仍將人逼得透不過氣來。
正當陳凝珠再坐不住,欲再朝林鹿發難時,兩名錦衣衛左右架著一人走進廳中。
「啟稟少主,在此人房中發現不少怪異之物,還請少主定奪!」
「呈上來。」林鹿嗓音沉靜,對此並不意外。
秦惇鬆一口氣,上前接過後面人送進來的盛物托盤。
「少主。」秦惇停在林鹿身前,將托盤上放之物示給他看。
林鹿垂眸看去,一隻半空的花盆、一柄沾泥帶土的鐵鏟,作何之用不言而喻。
還不等林鹿問詢,陳凝珠看清那人面目,率先驚叫出聲:「阿鵬?」
名喚「阿鵬」的青年男子一身小廝打扮,被身後錦衣衛半按半就地跪在地上,神色慌張,明顯藏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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