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少主!」秦惇落到地上,兩步衝到林鹿跟前,半攙半抱地扶著他靠在自己身上。
林鹿皺著眉頭,一手緊緊扼著另一手臂,看上去正在忍受極大痛苦。
「沒事。」林鹿喘了口氣,抬眼望向四周,曠野中除了錦衣衛們一聲聲盪出回音的詰問之外,再不見任何風吹草動,也沒有賊人團伙現身包圍。
冷箭射中馬腿,受驚之下馬兒跌到時折了腿,本也是活不長的,秦惇又擔心馬在垂死掙扎時誤傷到旁邊行動不便的林鹿,這才當機立斷地殺了馬。
林鹿倒沒什麼大礙,不過一些墜馬落地過程中產生的擦傷、跌打之類的皮外傷。
只一處有些棘手——在觸地瞬間,林鹿及時用左臂撐了一下,這才沒撞到頭造成更嚴重的傷勢,但也因這一下導致左臂脫臼,此時肩膀關節處正傳來鑽心的刺痛。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冷箭沒入馬腿,餘留在外的尾羽還在微微顫動,林鹿順其來路回看向遠處山坡,只有漫山遍野的草木灌叢,想像中一箭不成、立即跳出現身揚言「取你狗命」的賊人並未出現在眾人眼前。
林鹿此行只在監中請示過紀修予,臨時起意更無提前泄露行程的可能,楚家行軍路線又是絕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應該出現途中殺手暗伏的情況。
正是知道這一點,林鹿才沒帶多少人手,沒成想竟真出了意外。
「此地不宜久留,少主還能站起來嗎?屬下這就護送少主回宮……」還在忖思此事蹊蹺之處,秦惇卻已猛一低頭頂開林鹿未受傷的手臂,一手小心避開傷處托在林鹿背上,另一手抄過林鹿腿彎,「呼」的一下站起身來。
林鹿面上浮現出一瞬間的驚懼,下意識順勢死死攀住秦惇肩頭,用一種幾乎能殺人的眼神看著秦惇:「……你找死是不是?」
「危急關頭事急從權,屬下管不了那麼多,要打要罰,回宮再說,秦惇絕不含糊!」
說著,秦惇就這麼抱起林鹿奔回自己座駕,他這才發現林鹿比看上去的還要輕,於是他沒怎麼費力地踏地縱躍,帶著林鹿一齊飛身上了馬背。
「駕!」秦惇環著林鹿,一勒韁繩飛奔出去。
「急什麼?」林鹿蹙了蹙眉,有些艱難地看向被快馬轉瞬拋在身後的案發地,「那支箭還沒帶上,到時怎麼追兇?」
「哎喲我的祖宗,都什麼時候了!」秦惇表面冷著一張臉,說出的話卻帶著些許懇求意味:「敵暗我明,現下可沒工夫抓兇手!保命要緊!」
林鹿收回目光,狐疑地落在近在咫尺的線條冷硬的男人側臉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怕死了?」
「我是怕你死!」秦惇快速垂首覷了林鹿一眼,又專注駕馬騎行去了,「一擊未中,尚不知是否留有後手,今天帶的弟兄不多,待回去後帶足人馬再來找尋線索,豈不更加穩妥?」
林鹿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地閉了眼。
疾馳時耳邊划過呼嘯的風,林鹿有些自嘲地想道:這才剛把平安扣給了沈行舟,就出了這檔子事,難道還全靠這小小的玉扣來保平安了不成?
簡直無稽之談,思之令人發笑。
轉念又想,倘若真有效用,將此物留給遠赴邊地的沈行舟,似乎會更適當。
回到司禮監後,林鹿下令不准聲張此事,帶出去的錦衣衛都由秦惇約束口風——林鹿說了,若是鬧得滿城風雨,第一個治秦惇御下不嚴之罪。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林鹿負傷回宮的場景,一路上卻是入了不少人的眼,只不過除了自古擁有「免死金牌」的言官外,根本無人敢議之一二。
早朝,宣樂帝難得出席,歪倒在龍椅上昏昏欲睡。
底下群臣因如何處理邊境騷亂吵得不可開交。
主戰的鼓吹周朝兵力、誇大戰勝利處;主和的用地形劣勢據理力爭,遇上幾個不講道理的兵部大臣,有理說不清,一時義憤與其爭論不休。
「你這老匹夫!以為玄羽國同那脊骨一碰就折的蒼族一樣?玄羽國人陰險狡詐,先祖皇帝代代努力都沒有攻下的地方,你動動嘴皮子,說收復、就能收復了的?!」
「你少在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先人未成之事,後人一定碰不得?區區蠻荒野人,而我大周兵強馬壯,有何戰不得?老夫看你是讀書讀沒了志氣,人都讀傻了罷!」
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一言一語地罵戰升級,竟一句一句「書呆子」、「打腫臉充胖子」互相謾罵起來。
「行了。」宣樂帝被他們吵得腦仁疼,低低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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