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紀修予能將他的行事動機分析個七七八八,卻沒猜到紀修予知道後會是這麼個無關痛癢的態度。
要知道紀修予曾三令五申絕不可牽連皇嗣性命,這事顯然已經觸及底線,紀修予不應該無動於衷。
林鹿在試探,試紀修予與太子沈君鐸之間的關係,到底是否會如沈清岸推斷的那樣。
正當林鹿以為沈清岸想錯了的時候,紀修予從窗外收回目光,放下布簾,面上重新掛上他那副標誌性的溫和淺笑,對林鹿說道:「放手去做吧。」
林鹿有些怔愣地抬了頭。
「去幫你的六殿下,把沈煜杭手中的權力一一搶走。」
林鹿還在揣測紀修予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紀修予眼中划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戾,語氣仍輕緩:「他不配再當一個皇子,咱家要看著他從距離天空最近的位子上,跌下來。」
「你做得到嗎?」紀修予玩笑似的抬手捏了捏林鹿臉頰。
林鹿登時拱手低頭,「兒子遵命。」
「乖。」紀修予喟嘆著發出一個音節,此後便再沒說話。
第75章 難堪大用
在紀修予授意下,這樁鬧劇很快變成: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監為報與太子沈君鐸的私仇,膽大妄為,在祭台上偷做手腳,多虧六皇子沈行舟事先發現,阻止了慘劇的發生。
至於小太監口中的「宣王指使」,則是空口無憑,臨死前胡亂攀咬,歹毒心腸,意圖拉個皇親墊背,僅此而已。
這件事沒再查下去。
頗有點死無對證、不了了之的意味。
宣樂帝聞後勃然大怒,一張口就下旨誅其九族——雖說是九族,可又有誰會在意蟻群聚集一般的九族呢,這年頭,下面人的性命比草都賤。
這件事被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沒有人受到不必要的牽連,沈行舟甚至還因此得了太子青睞,從前無甚交集的兩人在這之後時常走動,大有結盟示好之勢。
哐啷!!!
沈煜杭狠狠將桌上茶杯拂到地上,價值不菲的精緻茶盞在地上碎成千百片四散飛去。
落點正摔在最後進門報信那人腳前,將他嚇得後撤半步。
「殿下息怒……」廳中站著的都是沈煜杭心腹,見狀紛紛出言勸慰,可說來說去也只能幹巴巴地「息怒」,再說不出甚麼別的花樣來。
誠然,用破壞祭台的方式扳倒太子實在是過於粗糙,卻是最為簡單快捷的方法,一經提出就受到了沈煜杭的採納,任旁人再三勸阻也無用,事到如今東窗事發,沒有遭其反噬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實在沒什麼好抱怨。
朝中混跡多年,大家都心知肚明,爭權奪嫡本就是將腦袋別在褲腰上的危險事,這都是一早就知曉了的。
「息怒息怒,你們叫我怎能不氣!」沈煜杭一掌拍在桌上,順勢撐著身子,胸膛因動怒不住起伏,聲音也蘊了十足的火氣:「當初是誰出的餿主意?哈!現在好了,走漏風聲,沈君鐸不僅沒死成,還讓那閹狗和傻六截奪了好處,他們倒全和沈君鐸混作一處了!」
話及此處,沈煜杭猛一轉頭看向堂下站著的幾人,「本王什麼時候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他們偏偏聯合起來與本王作對!你們說,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充斥著不甘的目光一一掃視,被看到的無不汗顏低頭,終有一人提議:「既然六皇子不知好歹地攀上了太子,殿下何不與五殿下連手共謀?」
宣樂帝年至暮歲後一貫耽於享樂,別說是家國大事,就連親生皇子皇女他也鮮少過問,若說他在早年間曾寵愛過什麼兒女的話,那想必就一定是五皇子沈今墨了。
「五弟?」沈煜杭眼睛一眯,想起了那個誰也不得罪、總是與人和氣的沈今墨。
「是啊,張兄所言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又有人聞聲附和,「五殿下生母斕貴妃出身將門,母族在軍中有一定,而且聽聞……」
「聽聞什麼?」沈煜杭很快追問。
說話那人也不賣關子,臉上掛著諂媚的笑:「聽聞五殿下與吏部尚書家的二千金情投意合,近來正有意籌備兩人的婚事呢。」
沈煜杭眼中閃過危險的光,口中喃喃:「好一個沈今墨,還以為他全無心思,險些被他騙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殿下,那咱們……?」
「備轎!」沈煜杭剛往門口走出兩步,又想到什麼似的停住了,改口道:「等等!本王改主意了,先探探虛實再說!」接著,便又與幾人為此事商議起來。
-
待結束議事已是暮時,張兆從宣王府後門離開。
冷風直往行人衣領里鑽,他徑直登上停在路邊一架不甚起眼的馬車,很快便嘚嘚往街上行去。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