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坐落在興京最繁華的地段,此時天寒,路上行人是平時的一半還少,張兆比往常更快回到家中。
可他這一回來,就發現了些許不對。
「兆哥兒回來了…」馬車剛一在門前停下,管家就迎上前來。
張兆扶著管家遞過來的胳膊下了馬車,多看了他兩眼:「康伯,你這是怎麼了?瞧著面色不太好,這兩日天冷,記得加衣,仔細別染了風寒。」
「是、是…多謝主子掛念……」康伯臉色並沒有因他的關懷而變好,反之更加不自然了幾分,這讓張兆頗感好奇,提步往門內走去,剛要再說些什麼,誰知康伯竟直接一把抓住他手臂,神秘兮兮湊到他耳旁,小聲道:「不好了,家中……」
正想提醒時,院內遙遙傳來一道因強裝鎮定而微微顫抖的男聲:「可是兆兒回來了?」
「叔父來了?」張兆聞聲面上一喜,推開康伯的手,有些嗔怪地道了一句「既是叔父來,怎的不早些告訴我?」就快步朝內院走去。
「哎…!」康伯下意識朝他背影伸了伸手,卻也是徒勞,重重嘆了口氣。
張兆一路走至前廳,還沒進門就揚聲喚道:「叔父!」
說著推開門,門後有人替他掀開擋門遮風的厚簾,張兆矮身搓著手往屋裡鑽,一邊還道:「今天真冷!叔父來時……」
他十分突兀地截住了話頭。
只因屋內不僅有叔父,更多了幾名不速之客,為首一人端坐在上座,叔父張全裕躬著腰陪站在身側,竟是連坐都不敢坐。
張兆怔怔看向一臉難色的張全裕,就聽後者低聲催道:「兆兒,還不快快見禮?」
「這位是……?」張兆將目光重新落在那人身上。
當真是一張艷麗得令人一見難忘的臉。
來人氣質清舉,瞧著年紀不過弱冠,可他身上穿著的卻是整座興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飛魚服,甚至形製品階比普通錦衣衛還要更高,與他極輕年紀形成的鮮明反差讓張兆隱隱心驚。
林鹿自他進來就沒看過一眼,自顧自用杯蓋撇著茶沫,白瓷碰撞發出叮叮輕響。
「咱家名喚林鹿。」面前相貌出眾的男子悠然啟唇,聲線冷淡,教人聽不出喜怒。
在場者無不知道這一名字的分量,張兆聽後更是膝蓋一軟,直接跪在地上,朗聲道:「下下…下官乃禮部主事張兆,參、參見林秉筆!不知秉筆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秉筆大人恕恕恕…恕下官不敬之罪!」
側立一旁的張全裕臉上露出赧然的神色,暗嘆這小子果然還是難堪大用。
張家並非興京大家,全憑張全裕一人因表現尚佳擢升至禮部侍郎之後,舉家得了搬遷入京的機會,勉強躋身京中上人行列末流。
張兆是張全裕的親侄兒,來到興京自然得幫扶一二,於是同在禮部為其謀了個小小主事的職位。
林鹿輕笑一聲,啜了口茶,不緊不慢地將茶盞放於一旁,才終於正眼瞧上趴在地上的張兆,偏了偏頭,好笑似的道:「張兆,你我同為聖上做事,何須行此大禮,豈不是折煞我也?若傳出去,非教人笑掉大牙,順帶還能參咱家一本也未可知呢。」
「啊?」張兆看著林鹿的臉,莫名有些恍惚。
饒是入京多日,見過無數貴女公子,卻無一人如眼前人這般面容姣好、氣度不凡。
林鹿收了笑意,落在張兆身上的眼神漸冷。
「大膽張兆!」秦惇作勢抽出半截雪亮刀鋒,喝道:「你可知這位是什麼人?竟敢如此失敬無禮,該當何罪!」
張兆嚇得向後交倒坐在地上,張全裕更是出了一身急汗,趕忙上前為自己這個不爭氣的侄兒找補:「官爺恕罪,秉筆恕罪,都是卑職沒教好這不成器的呆貨,衝撞貴人,但並非有意,還請秉筆寬宏大量饒他這一次……」
秦惇這才在林鹿的示意下收刀回鞘,默默站回身後。
「張全裕,你可知咱家今日為何前來?」林鹿轉而看向身側這位約莫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
「這…這……卑職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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