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杭動作太大,阻礙太子的同時也擋了紀修予的路,因此紀修予想殺他,又不願弄髒自己的手,這才逼迫林鹿去做。
不過,正因此舉基本可以確定,紀修予與太子之間絕對關係匪淺,否則以他一心忠君的態度來看,是萬萬不會反常到迫害皇子性命的。
被紀修予餵下毒藥之後,林鹿沒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連服下毒藥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去查,權當什麼都沒發生。
但確如紀修予所言,三月時限未到,林鹿的身體沒有出現任何中毒跡象,是以林鹿不說,便無人察覺。
自解除禁足以來,先前踩過一腳的官員均的在明里暗裡向林鹿示好,生怕這位算不上是好脾氣的司禮監秉筆追究起來,人人得不了好果子吃。
若是才剛上位的林鹿遭逢此事,定是要挨個清算,不割下肉來不算完,可如今既與二皇子沈清岸連手共謀,就不得不萬事以大業為先。
林鹿知道,他們中大多與他無仇,只是或多或少要看紀修予臉色、給沈煜杭面子,在前者無阻、後者促成的情況下,無人願意貿然冒險幫林鹿說話。
只有靈嬪倉幼羚是那個異類。
她甚至都不是大周的子民,孤身一人遠嫁他鄉,終年囚困在深宮皇城之中,背後是整個蒼族的興衰存亡,卻敢賭上己身性命與蒼族全族,只為助林鹿脫離困境。
哪怕林鹿曾幫她復寵,那也是兩人各取所需,根本不需要她冒如此大的風險替林鹿「頂罪」。
好在宣樂帝足夠離經叛道,也足夠偏愛靈嬪,硬是力壓一眾朝臣反對的聲音保全了靈嬪性命,甚至還故意給她晉了位份,似在得意地彰顯龍恩浩蕩。
朝中不滿者多如牛毛,卻也在紀修予鐵腕之下偃旗息鼓,不再提起此事,以免觸了皇帝的霉頭。
就是不知,這種浮於表面的平靜,還能維持多久。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林鹿重新收束分散在各部的人脈,然後在宣樂帝心血來潮驗收皇子學業的這天,登門拜訪已經封妃的倉幼羚。
倉幼羚好像知道他會來一樣,早早端坐在廳中主位里。
「娘娘,林公公來了。」一名小宮女低著頭匆匆進門。
「請他進來,」倉幼羚一手慵懶支著下巴,另一手隨意地揮了揮,「挑幾個信得過的守好門。」先前報信的宮女應「是」出了門,後一句是對著貼身大宮女晴翠說的。
不一會兒,院裡安靜下來,一道很輕的步聲逐漸踏進屋內。
林鹿同樣屏退隨侍,獨自一人邁過門坎站在堂下。
「好久不見呀。」倉幼羚一見他眼神一亮,翻著眼睛頗有些嗔怪地道:「林公公好大的架子,見了救命恩人,感謝的話都不說一句的。」
林鹿神色淡淡,站著沒動,晴翠安排好後重新走進屋來,不用倉幼羚發話,主動搬了軟凳過來放在林鹿旁邊:「公公請坐。」
「坐什麼坐,我拼了命撈他,他一點都不謝謝我。」倉幼羚沒好氣地白了林鹿一眼。
「為什麼救我?」林鹿坐下來,直截了當地問道,他雙目死死盯著倉幼羚的眼睛,試圖從中尋出什麼破綻。
「喜歡你囉。」儘管已至妃位,倉幼羚依舊沒甚麼所謂一宮主位的自覺,面對林鹿說話時搖頭晃腦,露出些許屬於少女的嬌憨,端莊盤發上插的步搖隨之跳動,發出叮噹清響,「每天對著那張老臉我都快煩死了,好不容易你來,晴翠,去把小廚房常備的糕點拿幾樣過來,還有賞賜下來的稀罕玩意也挑來幾件……」
林鹿蹙了蹙眉,「就算我是內臣,到後宮一趟也絕非易事,你以為我是來找你閒談敘舊的?」
倉幼羚漸漸收了臉上笑容,一點點坐正身子。
「你想聽什麼?」倉幼羚面帶奚落,那雙似乎總是在勾魂攝魄的狐狸眼此時折射著冷厲的光:「想聽我說,救你是有所圖,等你來也是為了謀得三兩好處?少自以為是了,林鹿,你真別以為誰都同你見過的其他人一樣。」
林鹿聽後不但沒有緩和顏色,反而眉心蹙得更緊。
怕就怕這個女人別無所求。
無論是惺惺相惜的同情,還是一見如故的友情,他都還不起。
正當兩人在相互對視中沉默下來,晴翠提著食盒、端著托盤打破了凝滯的氣氛,仿佛看不見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垂著眼眸一樣樣將手中對象在桌上鋪開,口中還不忘介紹:「…這道是羊奶糕,是娘娘親自指導廚娘多日,終於仿製出類似娘娘家鄉的口味……」
林鹿看了看桌上與精緻餐盤格格不入的粗糙點心,重新抬眸審視起坐在高位上的女人。
與先前幾面相比,倉幼羚消瘦不少,身上華服卻更繁複,妝容也濃艷,尤其是那雙眼睛,眼尾飛揚起兩道緋紅,與印象中本應端莊溫婉的妃嬪形象大相逕庭。
美則美矣,多了些禍國傾城的味道。
「看什麼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倉幼羚仍在賭氣,作勢伸手,張牙舞爪地朝林鹿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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