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氣場竟隱有不輸紀修予分毫之勢。
紀修予隨意看他兩眼,毫無芥蒂地開口:「靈妃娘娘教訓得是。」
「那紀掌印就請便吧!」倉幼羚很快回道,沒因紀修予嘴上退讓而放鬆警惕。
要知道宮中誰人不知司禮監掌印武功非常,此處四下無人,若紀修予真犯了瘋勁兒硬要置林鹿於死地,不是她一介女流抵擋得住的,可又不能眼睜睜看著林鹿去死,倉幼羚只得狐假虎威地虛張聲勢。
身形頎長的男子笑了兩聲,那笑不達眼底,目光始終落在林鹿身上,許是諸般考慮的結果,紀修予終是沒有選擇當著倉幼羚的面強行誅殺林鹿,有道是來日方長,他啟唇:「嗯,臣告退。」
略一拱手,紀修予拂袖便走。
正當倉幼羚微鬆口氣,準備回身查看林鹿傷勢時,紀修予的聲音再次順著晚風飄了過來:
「林鹿啊……」
倉幼羚悚然一驚,緊抿著唇,死死盯著男人背影,生怕他反悔殺個回馬槍來。
然,紀修予腳步未停,也再沒下文,只是抬臂揚了揚手,他腳程不慢,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剩下的兩人靜默良久,還是倉幼羚毫無淑女形象可言地長舒口氣:「嗐——!嚇死老娘了!你小子沒事吧?」
此時林鹿已理好儀容恢復常態,多看了倉幼羚兩眼,道:「你何時學會說粗話?」
「這還用學?」倉幼羚樂了,半點沒有劫後餘生的後怕:「那死太監走了,這裡說不定很快會有人來,不若去我宮裡避避?就在前頭不遠。」她指了個方向。
瞧著倉幼羚披著黑布斗篷一身夜行裝扮,林鹿也有許多話想問,便點頭應允了她的提議。
兩人避開大路,挑著平時宮人走的小道繞回了倉幼羚所居鍾靈宮。
倉幼羚的貼身侍女晴翠見到林鹿並不驚訝,趕忙遣散旁的宮女太監,將兩人引入室內裡間方便主子說話。
「坐著別動,已經讓晴翠去拿藥箱了,」倉幼羚解了黑袍,露出下面的宮裝來,團了團隨手一扔,十分自然地打趣起林鹿來:「許久不見,瞧著胖了點,可是六皇子將你照顧得好?」
儘管她態度語氣如舊,可當倉幼羚站在明亮燈光之下時,林鹿還是禁不住瞳孔一縮。
「你這是……?」林鹿蹙眉別開目光,沒過多打量倉幼羚身上破損明顯的衣裙,以及她鬢髮妝容皆不整的模樣。
還未等倉幼羚回答,晴翠垂首捧著藥箱走近,眼眶通紅,明顯在拿取路上偷偷哭過。
主僕二人的奇怪表現讓林鹿懸了心。
晴翠將藥箱擱在桌上,沖林鹿行了禮便識趣離開,全程沒有一句言語,林鹿看出她一直隱忍幾欲落淚,心下對倉幼羚身上發生的事有了幾分猜測。
「送你一份大禮。」倉幼羚轉到桌前,背對著林鹿,從藥箱中挑挑揀揀,熟練地往紗布上塗抹傷藥,瞧著竟是準備先顧林鹿的頸傷,手上不停,邊隨意開了口:「皇三子沈煜杭勾結蒼族,準備對付你呢。」
聯想沈煜杭先前宴會上的表現,這個消息在林鹿聽來並不意外,只是……
「蒼族入京已有段時日,沈煜杭趁機搞些動作不奇怪,只是你說得這樣篤定,可是掌握了鑿實證據?」
「他親口說與我的。」倉幼羚捧著塗了藥的紗布過來,林鹿後退半步,伸手欲接,卻被倉幼羚躲過:「別動,我幫你。」
離得近了,倉幼羚身上的異狀看得更加清楚,林鹿眉心蹙得更深,不自在地偏過頭不去看她。
倉幼羚彎了唇:「這才乖!下巴抬高。」林鹿抿了抿唇照做,她便將傷藥敷在林鹿被紀修予抓出紅腫印痕的脖頸上,一圈圈繞起紗布。
「小林鹿,這麼輕易就讓旁人接觸到命門,還須提高警惕呀!」倉幼羚仔細將紗布繫結固定,壞笑著點了點近在咫尺的脖頸。
一觸即離,倉幼羚背著手站好,臉上掛著獨屬少女的嬌憨神態。
其實林鹿與倉幼羚之間根本談不上有多熟稔,只因目的相近而暫時走上同一條路,但林鹿又不得不承認,眼前站著的瘋女人確實在不計後果、不求回報地相幫於他,早就超出了盟友的界限,卻感受不到惡意,這讓林鹿惴惴中摻雜些迷茫的不安。
於是他沒有反唇相譏,而是睜著黑沉的眸子專注而安靜地看進她的眼睛。
試圖從中找出什麼。
果然,見他不說話,倉幼羚當即撇了嘴,擺手直道「不好玩」,隨後退到桌邊繼續鼓搗藥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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