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風視線上移的時候,這一次卻清晰的看見了男人的臉,顧蘅……竟然是顧蘅!
靈蝶織夢,織的便是人內心深處求而不得的夙願,尊上心裡沒有母親的概念,所以在夢境中,看不清女人的臉,而他心目中的父親,卻是顧蘅的模樣。
原來,蘅蕪君在尊上的心目中,竟是這般存在!
只是翩翩風雅君子,變成了山中粗獷獵戶,龍尊的腦洞,未免有些大了!
最為一個旁觀者,搖風在一旁看著這一切,他看見女子做飯織衣,打理好家中一切;看見男人打獵置錢,教授小孩識字拉弓;看見小孩蹲在廊檐下嘰嘰喳喳的對著白狐自說自話,然後在入夜後,摟著白狐,將臉埋入對方柔軟的皮毛里,轉眼沉入又香又甜的夢想……
時間如水,在這樣的平淡、與世無爭里悄然流淌,少年稚嫩的面龐上,時刻洋溢著搖風在現實之中不曾見過的無憂笑意,恍若一泓溫泉,直直的淌過了他的心間。
有時候,搖風甚至覺得自己與那夢境中的白狐融為了一體,他遲遲不舍打破這美好的一切,可眼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心裡清楚,如若再拖延下去,那麼尊上,將沉淪在這場夢境中,永遠也出不去了。
搖風狠了心,以精魂幻化出夢中夢,將現實之中的一切都告訴了小孩,但讓他失望到是,對方不信。
境中歲月,亦有四季更迭。
八月初秋,那是一個風暖花香的天。
搖風站在茅屋西向的小廚房中,看著女子忙碌做飯的背影,啟唇默念一段咒語。
當他停下時,透明的身體漸漸凝實起來,與此同時,掌心現出一柄利匕。
「尊上,對不起,但是搖風……必須這麼做。」他悄無聲息的靠近女人,以一種肉眼難見的速度,將匕首刺入了女人身後的死穴。
鮮血在瞬間迸射而出,染紅了他身上潔白的錦衣,搖風看著指尖的紅色,甚至感受到了溫熱的觸感。
分明不過一場夢境,卻如此的真實,真實到有那麼一瞬間,他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娘親——」恰在這時,耳畔傳來一聲悽厲的驚呼。
搖風身子一僵,猛的鬆開手,甚至下意識將那沾染著鮮血的手背在了身後。
男孩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廚房裡的這一幕,當那個女人緩緩倒下去時,他猛的衝進來,趴在地上不停的推搡呼喚久久得不到響應之後,他哭叫的歇斯底里。
搖風上前一步,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拳,而後輕落在地上呆滯的少年肩頭:「尊上,別難過了,這一切不過是……」
他話沒說完,少年突然回過頭來,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咬了上去。
這靈蝶織造出的夢境非同一般,進入其中的人,所受到的創傷都是真實可感的,搖風此刻又用禁術凝實了精魂,在少年這拼盡全力的一咬之下,痛的三魂都為之一顫。
搖風緊緊的抿著唇,強忍那股痛意,花雅咬了半天,見他腕上都見骨了卻依舊無半分血色,呆了呆,轉而撲在搖風身上開始拳打腳踢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你殺了我娘親,你還我娘親,嗚嗚嗚……」
搖風站在那裡任由他打罵,他想著,等他發泄完了,冷靜下來了,總會想通的。
可是想歸想,看著少年那雙清澈無憂的眼睛裡,一絲絲染上了渾濁的悲痛和恨意,他一顆心,終是無法泰然處之。
接下來的時間裡,搖風沒有等到花雅冷靜下來,卻等來了外出歸來的男主人。
男人看見地上躺著的屍體,面色陡然一變,隨即抓起背後的長弓就朝著搖風襲來。
搖風雖然急於打破這場夢境,但是卻沒想過要當著花雅的面摧毀這一切,所以當男人朝他襲來時,搖風只是一昧的閃躲,並沒有再出招。
可是他無戰心,那男人卻是存了心要置他於死地,混亂的打鬥中,桌傾椅壞,杯盤狼藉,半邊茅屋都坍塌了下去。
搖風側身躲過一擊時,揮手將掌心利匕照著對方手臂刺去。
鮮血一瞬間四濺開來。
「爹爹——」男孩在旁邊尖叫了一聲,從柴堆里撿起一塊木棍就照著搖風砸去。
搖風全然沒防備他,被這一下砸的脊背一彎,身子晃了晃,險些跌到地上去。
男子見狀,想也沒想,從後背箭筒里抽出數支羽箭,當場便朝著搖風的心口狠狠刺去。
貿用禁術的搖風,早已到了不支地步,眼見這一擊避無可避,忍痛握緊了掌心的匕首。
就算在這夢境裡灰飛煙滅,他也要先確保尊上能安全離開這裡。
搖風先前就已看出這男子乃是血蝶所化,故而做好了與之同歸於盡到打算,卻不想……就在那羽箭即將刺入自己精魂的那一刻,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彈力,將他整個摜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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