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在廊下尋了一把竹掃帚,就進了屋裡。
搖風下意識想進去幫忙,剛邁進步子,便被花雅趕了出來。
那掃帚也腐朽了,他稍微一用力,便戳斷了上面的竹岔子。
花雅頓了頓,轉而用那掃帚輕絞去空氣里的蛛網和揚塵。
搖風在外面等著,心裡擔心,卻又顧忌著不敢上去打攪。
霍傾川在一旁道:「這小子怎麼還不出來,不會一個人躲在屋裡哭鼻子吧。」
對於這個幫了他,又突然加入他們之間的人,搖風心有感激,可也存著戒備,並不敢暴露什麼,所以也只是沉默的聽著,並不做響應。
花雅簡單的清掃了一遍灰塵,本欲在廚房取些水擦拭,不想那原先從山泉里引來的水也斷了流。
「我去挑些水來,仙長在此稍後。」花雅拎出兩個蒙塵的水桶,留下這麼一句話,便轉身去了屋後。
第28章
山後有一泓小潭,只是多年無人打理,水中落了許多枯枝敗葉,潭上更是雜草叢生,將潭面掩蓋的只剩下一方小口。
花雅將雜草撥到一邊,用腳踩了踩,隨即蹲下身子拂去水面上的樹葉,然後捧起水喝了一口。
甘甜清冽,沁人心脾,還是記憶里的味道,惹的花雅又忍不住多喝了兩口。
他蹲在那裡,看著水面倒映出的男子面容,也不知想了些什麼,好半晌方回過神來,然後洗了洗水桶,灌了滿滿的兩桶水往家中趕去。
回到竹屋,花雅將水桶放在正廳里,偏頭看了看霍傾川:「前輩,喝水嗎」
霍傾川擺了擺手:「我不渴,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前輩坐著就好。」花雅扯唇笑了笑,用從房裡翻出來的舊抹布擦了一張椅子,示意霍傾川坐。
霍傾川也沒拒絕,聞言一掀衣擺,在那竹椅上悠然的坐了下來,一雙清淡如水的眸子掃過屋中,最後落於搖風的身上,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我與蘅蕪相交多年,以前怎不曾見過你,你是何時跟在他們師徒身邊的」
搖風聞言,也不知為何,心裡沒來由便起了幾分警覺,他頓了一下,與霍傾川對視,眼底流露出茫然。
霍傾川盯著那雙眼睛看了一會兒,隨即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輕拍了下腦袋:「我倒忘了,你還未化形,尚不通人言。」
他說著,起身走到搖風身邊蹲下,一手緩緩撫上搖風腦袋上的軟毛。
搖風身子莫名一僵,在他剛觸到的時候,猛的站起來,走到了遠處。
霍傾川手還頓在半空,看著搖風的眼神,帶了幾分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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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雅先前已將屋內塵土簡單清掃過一遍,這時候又沾濕了布巾一一擦拭,他平時大手大腳,這種事情就是上手,多也是光有速度沒有質量,可是這一回,他卻擦拭的極為仔細,仿佛在對待著生命中最珍視的寶物一般。
花雅整理到顧蘅臥室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晚了,他指尖彈出一點火星,點亮了桌上那盞蒙塵的油燈。
黑沉沉的屋裡,一瞬間亮起暖黃的光。
十多年光陰,對於修者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曾經生活在這裡的一切,都依舊深刻的印在花雅的腦海中,還歷歷在目,就好像才是昨天一般。
他甚至清楚的記得,自己有意識以來的第一次睜眼,那時候他才是一個五六歲孩童的模樣,身上沒穿衣服,只緊裹著一件白色的披風,被師父背在背上,一路帶到了這裡。
那時候的他,其實更像是個初生的嬰兒,沒有記憶,沒有任何的閱歷,甚至不會走路也不會說話。
晚上的時候,顧蘅就坐在這盞油燈前,將自己的衣服改小了,明滅的燈火,打在那張俊郎清雅的面容,仿佛鍍了層溫暖而柔軟的光。
那時候,懵懂的恍若一張白紙的少年,呆呆的看著坐在桌前的男子,空寂的一顆心,就好像被什麼填滿了。
溫暖,安心,仿佛什麼也不需要去思考與煩惱。
第二天,顧蘅把著花雅那時骨頭尚未長硬的手腳,耐心的將衣服為他一件件套上,然後扶著他起來,一遍遍的教他學會了走路。
一年不長,但是一年也有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足夠發生許多的事情,雖說只是生活的點滴,可是如今再回想起來,卻是他這十多年來,最無憂與安穩的時光。
花雅盯著那燭火,仿佛透過明滅的火光,看見了那個男子的音容笑貌。
溫和的,嚴肅的,關心的,落寞的,深沉的……許許多多的他看得懂或者看不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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